颜容等在青鸿居东厢房门外,看着丫鬟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又端清水进去,耳边还传来太医们的不休争论,只觉得眉脚直跳。
粟广凑过来看看她的脸色,又探头看看房间里:“你回听水居吗?”
摇头。
“那我先去休息了。”粟广转身一闪,颜容没有发现他是怎么消失的,围了一圈的下人也没人注意到。
好不容易几个太医出来,连氏越过颜飞毅上前:“太医,我儿伤势如何?”
几个太医推让了一番,一个须发花白老太医站出来:“将军、夫人,令郎身上伤势颇多,但最重的还是左足,我们分析若是恢复得好,也会是高低足,不便行走。”
“啊!”连氏惊呼。
颜飞毅也急了:“高低足?!”
这个儿子一向表现出色,他还想着这几年好好培养,以后到了军中,或能子承父业。
颜容暗暗握紧拳头。不明白事情怎么像梦里见过那般真的发生了!
不知怎么回到听水居,颜容进了房间便见到倒在自己床上睡着了的粟广。
“喂,你怎么在这里?”她伸出手推他。
“唔,别吵。”粟广好看的眉皱起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三娘子,你说什么?”外间迎春问。
“没有,没说什么。”颜容一惊,“没我的吩咐,你们都别进来!”
迎春正在倒水的动作一顿,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应了:“是。”
颜容又伸手推床上的人:“喂,你醒醒!”
“干嘛?”粟广不悦地睁开眼,“别吵我睡觉!”
颜容气乐了:“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嗯,我知道。”粟广点头、闭眼。
“我的丫鬟随时会进来!”颜容伸手在他秀美的脸上捏起一块肉,顺时针一拧,“你可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可以住到客院去!”
“不要。”粟广声音平板,干脆拒绝。
“你怎么这样?”颜容手下更用力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啊?!”
“嗯,”粟广再次睁开眼,“我半夜就走,不想打扰别人。”在颜容再次发作前,他接着道,“我很累了,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过几天我帮你找办法治你大哥的伤。”
“大哥的伤有治?”颜容早就松开在他脸上作怪的手,一激动,揪住他的衣服。
“有、有!”粟广几乎被个小女孩抓着衣服提起来,“放手放手,你个怪力女!”
颜容才不管这个称呼有多难听,得到了肯定,便松了手,站起来在床前绕圈子。
粟广看了她几眼,确定危险解除了,便闭起眼打算继续睡。
颜容却猛地一转身扑到床边:“为什么要过几天?”
粟广还没有睡着,武人的警觉让他飞快地避开:“我忙着呢,你大哥的伤不及性命,等几天无妨!”
颜容以为他胸有成竹,愣了一会,终于按捺住心里的急切让开了:“我去外间坐着,你睡吧。”
晚饭时她又去看了看颜寰,颜寰还在昏睡,她便怏怏不乐地回来,留了些饭菜给粟广,又坐在外间发呆。
“阿容!”连氏在院里唤她。
“娘亲。”她迎出门,把连氏让到外间坐下,“娘亲用过饭没有?”
今天父母都在忙,她和颜宛便都乖乖地呆在自己院里。
“还没。”连氏答完,又急道,“阿容,我来是想问你些事的。”
“你说。”她们都没有发现此时颜容的语气根本不像个九岁的孩子。
屋子里有一瞬间安静得连呼吸声也不闻,她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过了好一会,连氏才长出一口气。
“你爹爹正在提审那些黑衣人。”她双眼锁定颜容,“我听说你本来没和他们一队的,但是跟在一个突然出现的青衣少年身后也冲进去了?”
颜容差点就要坐直来,突然意识到才生生压住身体的本能,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因为她知道连氏接下来要问的是什么,而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把里间正在睡觉那个人供出来!
“嗯。”
“嗯?”连氏利眼直逼,“嗯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那个人是谁?”
“呃,”颜容舌尖打了个突,“他说他是大哥的朋友。”
“叫什么?”连氏继续问。
“粟广。”
“他是什么来历?”连氏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