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外面开始飘着细雨。半黄的树叶沙沙作响,不到一会儿,一地的枯叶。
明楉听见那密密匝匝落在叶片上的声响,拉开窗帘就被冷风打了一脸。
他皱了皱鼻子,将阳台上两人的衣服收回来放在床上。阳台上的窗户关好,再退回来重新拉上窗帘。
顿时,整个人像被罩子罩住,心中安稳。
看着明晃晃的墙面,白天的事情在脑中盘旋。明楉敛眉,脱了毛绒绒的拖鞋盘腿坐在床上。将面前的衣服折好。
哥哥的衣服大,明楉看了看那件白衬衫,眼睛眨巴眨巴。耳垂上顷刻浮现出一抹红。
这倒好,心里的伤感被驱逐得一干二净。
紧抿着唇,明楉专注地看着相差有些大的衣服,舒展了眉头细细地折好。
他想,这样就很好了。特别特别好了。
上辈子,唐知兰走得早,自他懂事后也没过个什么好日子。这辈子她换了一个人生,虽然还是与自己断了交集,但至少她说她幸福了。
明楉弯了弯眼睛。长睫在眼底投下剪影,带着最柔软的弧度。
“幸福就好。”
明楉下床,白里透红的脚丫子塞进毛毛拖鞋,将自己的衣服放进柜子。随后抱着程闫夏的,趿拉着拖鞋去了隔壁。
程闫夏还在洗澡,明楉直接将他的衣服分类放进柜子里。连衣角都是整整齐齐的,杂了些明楉细微的强迫症。
剩下最后的,还有袜子和……
“大内内。”明楉拉开柜子好。
他后退一步,腿弯抵着床沿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大开的衣柜。
满满当当的,是程闫夏的,是他上辈子老公的。
他也是有家人的不是?
他老公不就在身边,有什么好哭的呢?
拍拍脸,明楉搓了搓有些发烫的指尖,将衣柜重新关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现在有些睡不着。
目光落在书桌上,明楉干脆下床,翻开上面摆着的书。
看了一会儿,外面浴室门开了。
明楉眼睛一亮,迅速从书中抽离出来。他拉开门,探出个脑袋:“哥哥!你来。”
程闫夏刚洗完澡,毛巾盖在头发上擦拭。“九点了,还不睡觉?”
明楉看了下桌上带着两个圆耳朵的小闹钟。
“十点钟睡。”
程闫夏将帕子挂在自己脖子上,在明楉旁边坐下。“遇到问题了?”
“没有。”
“哥哥等会儿有事吗?”明楉牵上程闫夏的衣摆,眼含期待。
程闫夏倒是仔细想了想。“没有。”
“那哥哥陪着我。”明楉捏着他的衣角小幅度地晃了晃,“好不好?”
程闫夏这会儿发现他开始黏人了。
擡手揉了揉那头蓬松的软发,见明楉红润的唇瓣翘起。程闫夏舔了下自己被他撞破的嘴角,也没想过拒绝。
“好。”他道。
明楉粲齿。“哥哥真好。”
程闫夏看他乖巧地重新回去看书,嘴上还不忘夸自己一下,越看越觉得可爱。
脖子上帕子直接往椅背上一搭,程闫夏伸手掐住明楉的腋下。轻轻一擡,将人抱坐在身上。
在明楉疑惑的视线中,他将旁边的书移过来放在明楉身前。“看吧,宝贝。”
明楉顺着腰上的力道往后依靠。
“唔……好舒服。”声音软软的,像翻着肚皮撒娇的猫猫。
程闫夏沉沉一笑,下巴搁在明楉的肩膀,鼻尖抵着脖颈那块细嫩的皮肤。像揉汤圆一样,狠狠抱着人撸了下。
明楉笑得直躲。“哥哥,可以了,可以了。”
程闫夏看着他红润的脸,手贴了贴,这才好好抱着人让他认真看。
可刚刚还睡不着的明楉这会儿被熟悉的木香缭绕,神思渐安。困意来得汹涌澎湃。
明楉小声打了两个呵欠,眼皮子就掀不开了。
程闫夏看他半响没翻书。人抱转过来一瞧,睡着了。
程闫夏好笑地戳了戳明楉的腮帮子。“明楉楉,说好的看书呢。”
——
一夜无梦。
清早,明楉在闹钟的叮叮当当中惊醒。
顶着凌乱的头发,他穿好衣服开门出去。头一个,是找程闫夏。
白卫衣的带子随着动作飘荡,随着主人的跑动摆得越爱越激烈。
厨房没人,厕所没人。
明楉推开隔壁的卧室,歪着身子看进去。像躲猫猫,悄悄摸摸的。
“程总!起床了——”
里面没有回应,明楉进去一瞧。
人不在?
房间空空荡荡,连走路的声音都带着回响。明楉忽然有些不能适应。
正当他无措时,玄关处,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
“找谁呢?明楉楉。”
明楉骤然转身,只觉得整个人缩成巴掌大小,噗通一声直直坠入程闫夏的手中。
他想,要是程闫夏将自己拴在他的裤腰带上该多好。
明楉笑开。穿着拖鞋跑过去,殷勤地将他手中的早餐接过来。
放桌上,后知后觉发现程闫夏穿的是运动服。
“哥哥,你跑步去了?”
明楉的心思不用猜,从那大眼睛里就能瞧得明明白白。程闫夏挑眉:“你想去?”
“想,特别想!”明楉站得板正,显得格外真诚。
程闫夏眼珠微动,道:“那好,明早五点。”
明楉双眼瞪大。像在路上好好走着的猫猫忽然被戳了一下屁屁,惊恐地回头发现后面跟着一条大狼狗。
怕了。
他嘟囔:“好、好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