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非得有实实在在的床沿才能限制她的睡眠边界。
只是一只手碰到他了而已。他那时没怎么脱衣服,马甲在她的掌心手感丝滑,她偷瞄了一眼他蜷曲的发尾,然后拿开了手。她很想摸一下他头发剪短的地方的发茬,但取而代之地她翻身下了床。她也抵御住了偷看他睡颜的冲动,虽然她想知道PercivalGraves睡着时是什么样子想得要命——他会看起来更年轻还是更苍老?然而最后她选择留下了这个谜题,直接出去叫了咖啡和早餐。
那都是几天前的事了。
今天早晨她一醒来就闻到了他的气息,一种肥皂、威士忌和他天然自带的仿佛暴风雨后的森林味道混合的气味。而且这一次,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鼻尖抵住他的咽喉,难怪他的味道包围着她。她本该为自己昨夜的失态导致这种结果而感觉到羞耻,但她并不觉得羞耻,相反,她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平静,这感觉连同满足感一起飘浮在她的皮肤之上。
不仅如此,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她不看也知道自己的一条腿搭在他的大腿上,里外的衣袍都滑开了,毫无疑问露出了腿部的大片肌肤。再加上,她相当确定Percival的双手都在她的长袍底下搂着她的腰。他的手为什么如此温暖?它们和她的皮肤之间只有一层短袍的布料而已。总而言之说到逾矩,她实在不知道这种境况下谁的罪过更大。
他的呼吸轻柔,甚至可谓沉静。她不想起床,这样躺着多么舒适安心啊。昨夜连被子都没盖——怪不得他们这样依偎在一起,当然是为了取暖,她对自己解释道。
她以前从未跟另一个男人一起睡醒过。少时仅有的几次艳遇发生在快毕业时,这就意味着夜里她必须在查寝之前赶回宿舍,作为成年人的她又要么彻夜未眠,要么早在太阳升起之前跟床伴分道扬镳——通常是为了避免房东发现。Ta以前就不喜欢温存,时间一久连亲昵或其他类型的亲密行为都不怎么喜欢了。避世独居挺好的,只跟Queenie在一起,因为其他人总会带来麻烦。
然而,PercivalGraves是那种会使她改变主意的男人。他对她昨晚那样的可怜相居然眼都不眨地照单全收——她见过她的同事搞混证据时遭到他的无情呵斥,所以他面对她的崩溃时表现出的沉稳呵护实在匪夷所思。他的抚摸出乎预料,却包含着无限的安慰之意,他是如此的坚定可靠,以至于尽管发生了那一切,她还是成功地得到了安眠。
虽然睡得不是很久,因为从照进房间的阳光来看,现在才刚破晓,而他们昨夜熬得很晚。她闭上眼将脸颊贴上他的胸膛静静倾听,很快就听见了他平稳的心跳。她对自己微笑。
[咱们还没睡醒呢,]她告诉自己,[你可以再拖延一会儿。]
不,不,她真的应该起床了,还有工作要做。她为自己的自律叹了口气,一边开始翻身,一边在想该如何从他身上解开自己。但是才刚试图脱身了没两下,Percival放在她身上的胳膊就搂紧了她,把她重新拥入怀中。她感觉自己腰上的手指轻轻扣紧——完全不痛,只是施加了些微压力,就好像他在确认她的存在。
那好吧,问题已解决。她再次闭上眼对着他的脖颈叹息,老老实实地保持了这个姿势。
她在他怀中如此甜美可爱,Percival几乎无法责备自己。
客观地说,他知道这不是他能采取的最简单或是最专业的安抚手法。他傻了吗?他绝望地试图谴责自己,回溯记忆想找出自己错在哪里。
首先,他是不是在趁火打劫占她便宜?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有她有答案,不过如果不想离他这么近,她应该早就把他推开了。不管喝了多少酒,人不会无意中缠住另一个人然后就这样睡上一夜。
重点是要弄清楚这是他们两人都想要的,还是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Percival当了很久的傲罗,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是他痛苦不已的现实。他拒绝背负祖先的名望,直到1920年Serapha上台才终于肯接受升迁,友情是一方面,至少他知道那时他的升职都是自己光明正大挣来的。
这也就是说,他在岗位上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那种不总能保证长寿和自然退休的工作岗位。不了解人性你就活不长,不了解自身你就容易被自我怀疑击倒。因此他了解自己,也了解他的手下,更拼尽全力去了解这世上的所有其他人。
和Ta相处的这一个星期让他开始辨识出她的潜力,而本案调查进展中伴随的危险将之展露无遗。服从命令,直面质疑,不畏批评,勇于认错,她给她自己下了任务——尽可能地学习,对他好好表现——她在第二塞勒姆事件后越发加厚的自我封闭的外壳开始瓦解,结果想必相当美妙。然而无论以上如何,他知道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Ta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她想要的,而且她会抓住一切机遇为其拼搏奋斗。
那么他自己呢?Percival知道吸引他的是什么,不是身体上的因素——这个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因为大多数女人都符合他的欲望——而是更深层次的魅力。聪慧、直率、强大,加上一个奇怪的弱点,能让他觉得自己被人需要——Percival是那种必须感觉到被人需要才能活下去的人,无论是哪种需要。但在所有的事情中,排除一切其他情况不提,她只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而Percival一直沉迷于这种类型。就好比Serapha,虽然他们之间并不长久——Serapha不需要任何人,对她来说没有谁不可或缺。她只需要他的友情,好信任他担当她的安全部部长。他很高兴能扮演这个角色,然而如此这般两人之间就失去了浪漫的可能。
不过就浪漫而言,他和Ta不仅实质上什么也没干,情感上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作壁上观。不仅如此,他根本就是乐于见到这事自然发展。
但是他没做任何真正不妥的事。他抱了她,就这样而已。哦,对了,现在他还边思索边用手抚过她光裸的大腿,这样大概不是那么很妥,于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的手立刻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