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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战争结果(1 / 2)

想要赢得一场战争,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将军英武?士兵用命?朝廷信任?后勤充足?

都是,但又都不仅仅是。

尤其是在吐蕃打仗,最关键的因素是——认路。

是的,认路,最基础、最简单点技能,是这场战争是胜利与否的关键。安国公为孙女挑选的援兵,最大的特长是认路,最强的本领是能在吐蕃的高原上活下来。

“我用盐、糖换那些土兵帮我运送物资到山口,但是,他们是无法在那里作战的。他们一年之中最冷的天气,和吐蕃一年之中最热的天气是一样的。占城的冬天,当地人要穿两件衣服御寒,我们的人过去,打赤膊还嫌热。不怪他们只穿一条兜裆布,气候实在太热了。这样的身体,是不能适应吐蕃的。他们能把物资运到,已经完成了交易。”安国公从当初土人来进贡开始说起,或者说,这件事的起源,是当年安国公捡到逃难的江德小王子。

“所以,我需要一支援兵,接收物资,与春生形成真正包围之势,合力驱赶两家势力。这些日子,我也尽力寻找,但找到愿意带路的吐蕃不多。他们信奉神王,即便此时在财富和利益的驱动下答应,到了高原,也许会在某一个瞬间动了心思,或许对神王虔诚的信仰,或许对战败部族的恻隐之心,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们终究是外人。”

“但若是春生与江德成婚,那就完全不同,我们拥有大义和名分,能够名正言顺的插手吐蕃内政,尤其,江德也愿意。”

安国公解释了前因后果,继续做出安排:“此次援军,由齐将军领兵,他是我最看好的下一代将领,经验丰富、身强体壮,有他做策应,春生的胜算又加大一成。士兵我也挑选好了,会吐蕃语的优先、在吐蕃生活过的优先、擅长认路的优先、会医术的优先,如此删选下来,凑了三千人。”

“你为他们保障后勤,春生的命,现在有一半握在你的手上。”

迟生听着祖母的安排,最初的惊讶愤怒过后,慢慢理清现状。

“我旧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会调拨粮草和辅兵,保证三千精兵顺利进入吐蕃。只是成婚的事情,我要听春生亲口对我说。事急从权,现在用一用结婚的名头没什么,如果春生只是追求刺激的生活,等战事结束,她完全可以回来继承爵位。”迟生如此表态。很多话,只能见到春生才有说的必要,亲如祖母,迟生此刻也觉得,祖母的安排,不一定全是正确的。

安国公看着迟生带着愤怒走进夜色,心中五味杂陈,就这样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三千人、五千人,是浩浩荡荡、无边无涯的一群,站在人群中间,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看不到边界。可这么多人,洒到吐蕃广袤的土地上,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就没有的踪影。

行军路上,先遣小队中的一人回来禀告:“少将军,向导查探过,西南方走十里,有一个海子,水是淡水,周围没有沼泽,也没有猛兽和巨鱼的踪迹。”

小齐江军拍拍座下的矮马,吩咐道:“传令全军,再行十里扎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小齐将军跟着父亲齐江军一起出征,他分了八百人作为前军,负责探查地形,扫荡小股敌人,为中军和后军的到来做好准备。

他们骑的马是吐蕃马和云南杂交的矮马,体质结实、干燥,性情温顺,四肢有力、蹄质坚硬。和中原的马不同,这些马后躯发达,背宽广、腰尻宽,非常适合在吐蕃骑乘。

“你说,国公是不是早就想打这一仗了?”小齐江军问自己的亲兵。

“大土司当然深谋远虑,什么都准备好了。”亲卫不是汉人,对安国公的称呼遵循旧例。

即便称呼不同,他们对安国公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三千援军,是云南最精锐的战力,他们一人双马,奔行在吐蕃茫茫的高原上。十里路,很快就到了。先遣小队已经在地上做了标记,大家纷纷下马,在上游扎营,一批人开始布置营房、生活、取水、做热食,一批人牵着马到下游,喂马,刷马。士兵有时候对马比对自己还精细。自己可以十天洗一次澡,马儿必须三天一洗,有水源也先喂饱马儿。

小齐将军还不能休息,他带着亲卫绕着海子跑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又吩咐人海子里捞了些鱼上来加餐。

返回营地的时候,饭还没有做好,亲兵翻出一个烧得黑黢黢的铁壶,挂在三根木头支起的架子上,>

不一会儿,水就沸腾起来。

亲兵拿出一个大木碗,从腰上解下一个袋子,往里面倒了覆盖碗底的油茶面。不是他舍不得,而是吐蕃的水也有脾气,倒多了油茶面冲不开。取下铁壶,开水从尖嘴里倾斜而出,亲兵的动作娴熟而优美,左绕三圈、右绕三圈,大木碗就装满了,也没有激起多少泡泡。

旁边的人配合默契,拿了筷子飞快搅匀,因为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太默契,片刻功夫,一碗没有干粉、没有泡沫,顺滑的油茶面就做好了。

油茶面是用上好的面粉、盐、油烘烤熟了碾成粉,开水一冲就能吃。有时还能看到灰白色的面糊上,有黑色的斑点。这些斑点是黑芝麻,只这些小斑点,一碗油茶面,即便是在家吃,也要贵上两文。而现在,他们自己的驽马上驮着两大袋,每个人、每匹马。

一大铁壶的水,很快就用光了。

小齐将军带头,蹲在地上,转着碗,一点儿一点儿吸溜,时不时用筷子搅一搅,让热气散得快些。

“少将军,吃了这一顿,晚上还有加餐吗?”亲兵比其他士兵先吃晚饭,这一顿还没完,已经想着下一顿了。

“加烤鱼,你吃不是?”小齐将军白了他一眼。

“哎呀,头儿,你知道我嘴笨,吐不来刺,要是噎死了,不也丢你的脸吗?头儿带我们跑远一点,打些野物回来怎么样?”亲兵笑眯眯凑到小齐将军身边。

“不怎么样,赶紧吃,吃了去换巡逻的人。”小齐将军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让他少想有点没的,抓紧干活儿是正经。

“不是,头儿,咱们都走一个月了,还没找到大公子,是不是错过了?”有人忍不住担心起来。

“谁说我们是去找大公子,闭嘴,少打听!”小齐将军没好气骂道。

每天行军,走在几乎相同的路上,路边没有任何参照物,天是一样的高远、地是一样的起伏,树……哦,这里没有树,只有灌木和草地,这一片草地和那一片草地没有不同。长久行走在这样的环境,正常人都要憋疯了。

“不可能错。向导认路,你这种大街上都能走丢的,就不要替向导操心了。国公和两位公子是何等英明,他们做成的事情还少吗?外头的愚夫愚妇喊着神迹,咱们自己人都是到,只要肯学,肯定是能学会的。”

亲兵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是继续当个瞎子吧。”

亲兵回忆起二公子在军营开课的场景,天啊,他已经是军中最有学问的汉子了。能算清一个营的开销,可二公子将的是什么天星术,通过天上星星的位置和轨迹,计算地上人在哪里。

啧啧啧——

这种学问,怪不得外头人叫神迹,虽然二公子掰开揉碎得将了很多遍,但自己还是不明白。二公子看自己像个傻子,自己看二皇子也是茫然,大家相互伤害了好几个月,最后二公子不得不放弃。

亲兵和周围同袍对视一眼,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惨痛经历。

“好好巡查,要是打上来的鱼够多,晚上点起篝火,一起跳锅庄吧。”小齐将军大发慈悲,他估摸着士兵也快扛不住了,长久得紧绷神经,总要适当松弛一下。

晚上,捕捞上来的鱼自然是足够的。小齐将军率先垂范,下场跳了一段,把场子烘得热热闹闹。大家开始陆续下场,点了七八堆篝火,把周围找来的枯草、树根、牛粪、马粪都投进去烧着。

欢笑声、号子声、乐曲声,在高原的天空下飘荡。

小齐将军每个锅庄都去露一面,让士兵们感受到主将的关爱后,小齐将军才领着人,往伤兵营去。

伤兵营,很多人躺在低矮的帐篷里,帐篷下垫了一层油布,隔绝水汽,但还是觉得闷。一路行军,并没有与多少人交手,伤兵营,不如说是伤病营。

“阿布,今天怎么样?”小齐将军拉着一个小兵的手问道,阿布曾是他的亲兵,走到这里,也坚持不住了。

“我还好,少将军。我不该嫌弃甜菠菜偷偷塞给别人,对不住少将军。”阿布是齐家的亲信,从小和少将军一起长大,不说锦衣玉食也是生活富足。这次出征,他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跟来。结果就因为少吃两口甜菠菜犯病,不能跟着走,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不需把军医的话当耳旁风。你安心养着,若是还不好,我把你们这批人都留下,马、粮食、茶叶、武器都留给你们,你们就在这海子旁搭一个小住所,给我们当路标。一路走来,你们也看见了,天空之下、四野茫茫,哪里看着都是一样的。等我们回程的时候,要是有你们做路标,肯定顺畅。”

阿布愧疚自己给少将军拖后腿,更担心自己被丢下,如今少将军安排自己在这里做路标,给后军做向导,虽然不如上阵杀敌光荣,但也不是无用之人。万一等将军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好了,岂不是还能跟着一起走!

阿布心中欢喜,笑眯眯道:“少将军放心,我肯定好好当路标。”

“傻小子!”小齐将军撸着他一头乱毛,问:“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军师傅都教过,先看好食物和衣服,再去找能烧的东西,没有木头,牛粪、马粪就很好。在这里一要吃饱,二要穿暖,三要喝干净的水。军师傅发的小册子我这几天都在看,能背下来了,肯定能好好活下来。等少将军凯旋,我这里不但是路标,说不定都建成哨所了。”阿布双眼亮晶晶得盯着小齐将军。

“有志气!你要真能守住这片海子,建成一个哨所,等我回去,就推荐你去两位公子身边当亲兵。他们身边的亲兵,现在都能单独领兵了。”

“一言为定!少将军,我一定好好干!”阿布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笑眯眯躺下,盼着自己快点儿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