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见时卿来了,慌忙将纸条塞进了嘴里,又迅速咽了下去。
若不是时卿当前还不宜暴露,她早就出手阻止了,但此举也恰恰证明皇帝心中有鬼。
时卿扫了一眼,见皇帝披头散发,头上的冕旒已被福公公捡起,而上面则插着一支梅花箭。
“福公公手上的箭好生独特,可是梅花箭?”
福公公道:“正是。”
时卿向皇帝走近,“坊间传闻,梅庄在暗地里也做给钱杀人的勾当,梅花箭一出,势必会取一人性命,这是有人买了陛下的性命?”
皇帝惊魂未定,方才的一切都恍如梦境,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不知。”
时卿倒吸一口凉气,“嘶..那人还真是富呀,一国之君的命,那得多值钱,怕是要几座金山银山,都不过分吧。”
话音刚落,便传来无数的脚步声,侍卫向大殿周围扩散。
这阴阳怪气的话,让赶来的瑞王听了很是不悦,但他的教养让他不得与时卿起冲突,“又或者并非用钱来收买。”
“瑞王的意思是说,跟梅庄联手的人,承诺了刺杀皇帝之后,能给他权,又或是,把在下的命给他?”
瑞王没有理会她,他走进大殿,上前迈了几步,向皇帝跪下道:“儿臣救驾来迟,儿臣该死,请父皇恕罪!”
时卿幽幽道:“这么迟才来,确实该死。”
瑞王的头又低了几分,解释道:“方才园中侍卫起了冲突,儿臣正巧经过,便斥责了几句,谁知在这个空档,父皇竟遇刺了,是儿臣该死。”
皇帝道:“起来吧。”
悦禾快步走来,而康乐则一路小跑,嘴里皆唤着「父皇」。
康乐跑进殿中,眼中满是担忧,“父皇,父皇你没事儿吧?可有伤着哪儿?”
时卿脚步轻移,向悦禾走近,“夫人怎么来了?”
“方才本想去寻相公,但在路上遇到了瑞王与皇妹,听闻父皇遇刺,便过来瞧瞧,没想到夫君也在,可有伤着?”
悦禾担忧地左看右看,唯恐时卿受了伤。
时卿拉着悦禾的手,“夫人别担心,我没事儿,我也是路过,偶然听到福公公大喊护驾,等我过来时,刺客已经跑了。”
悦禾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悦禾又向殿中走去,“父皇。”
此时皇帝已经梳戴整洁,只是冕旒上的孔,还清晰可见。
梅花箭已摆在了桌案上,而康乐的担忧也为皇帝抚平了些许惊吓,“朕没事。”
皇帝遇刺,又是这么大的动静,后妃与其余几位王爷一得到消息,便迅速赶来。
时卿随意走到一处地方落坐,看着他们诉说对皇帝的关心。尤其是几位后妃说到动情处时,难免抽泣几声,有的无泪落下,有的含泪在眼中,有的拼命挤出眼泪,这情意的真假,时卿懒得分辨,也没那个闲工夫去分辨。
瑞王道:“刺客呢?可有抓着?”
被问话的侍卫摇了摇头,“属下该死,未能找到刺客的踪迹。”
“你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时卿向悦禾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悦禾见到后,又瞧了瞧皇帝,见他被后妃围着,也没那闲工夫管她,便向时卿走去。
时卿为悦禾挪了点位置,示意她坐下。
悦禾坐下后,时卿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随后闭上眼,俨然是要闭目养神。
悦禾等了一阵,都未等到时卿开口,再瞧瞧时卿,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不会是睡着了吧?
悦禾轻唤出声,“夫君..”
“嗯?”
“夫君唤我过来是?”
“解救你。”
“解救我?”
“夫人待在那儿,不觉得吵吗?”
悦禾看了看哭成一团的后妃,确实吵,但嘴上却道:“人之常情而已。”
“但一眼就能看透的虚情假意,招人烦,也亏他这么欢喜。”
时卿说得直接,又带着些许讽刺。
“所以夫君就是想歇息了吗?”
让她过来,可不仅仅是所谓的解救她,更多的还有时卿想找个人靠着。
“夫人真聪明,累了,想靠在夫人的肩上小憩一阵,等正事儿开始了,再叫醒我。”
悦禾笑道:“我还当夫君让我过来,是有疑惑想找人商讨呢。”
时卿缓缓睁开眼,“夫人可识得桌案上的箭?”
“方才瞧过,上面刻着一朵金色的梅花,尾端也是梅花的形状。”
时卿道:“那是梅庄的梅花箭。”
悦禾道:“我曾在大理寺的卷宗上见过一类案件,寻常刺客来刺杀,皆会悄然无声地进行。而梅庄却不一样,他们极度张扬,喜欢大张旗鼓,将梅花箭射到被刺者的头顶,这么做的目的,应是想击垮对方的心防,之后在被刺者惴惴不安时,一举击杀,这与不少刑罚相似。但又不同的是,梅庄的刺客享受杀人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