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禾手中虽拿着毛笔在书写,但字迹表明,她的心并不平静,甚至是有些烦闷。
那日二人说着说着,还是闹得不欢而散,等她再寻时卿时,时卿不仅各种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甚至还无理取闹起来,几经将她关在屋外,任她如何说都不肯开门,就连用膳都搬到了屋中。
悦禾贵为公主,有天家女的高傲,又岂会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即便那人是她的夫君,是一庄之主。
何况时卿本身就是在借机无理取闹,而她也是清白的。
这时,司音走了进来,“殿下,文公子走了。”
悦禾闻之停下了书写的手,“走了?”
“这是文公子留在屋中的信,是给殿下的。”
悦禾将司音呈来的信拆开来看,又听司音道:“今日下人照旧去送早膳,见敲门也没人答应,便推门而入,发现屋内已不见文公子与青衍的身影,估摸着已经走了一两个时辰。”
“藏在暗中的人也没发觉她二人走了吗?”
“没有。”
待悦禾看完信后,她缓缓道:“阿玉信中说那日之事让她心难安,又恐本宫与驸马心生间隙,便决定离开公主府。”
“殿下,若现下立即派人前去,兴许还能追上文公子。”
悦禾不解道:“追她做什么?”
司音道:“难道殿下已经打消了对文公子的怀疑?”
“因为不愿本宫与驸马心生间隙,便离开公主府,这确实是一个好理由。倘若真想避嫌,明知本宫与驸马回了洛阳,是定会回公主府的,她又为何要回来呢?司音,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奇怪。”司音想了想,“殿下的意思是,文公子是故意回来的?”
悦禾将信放于桌案,又拿起毛笔,“倘若本宫解除了怀疑,对谁最有好处?”
司音恍然,“必然是驸马。”
方写下一个字,悦禾擡首道:“本宫记得阿玉初来公主府时,也曾写过诗、作过画,你且将此信拿去,与这几日她所写的一一对比。”
“是。”司音取过信,复又道:“那驸马爷那边..”
“随她闹,她若来寻本宫,便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了去。”悦禾语气中带着丝丝不悦。
司音隐约察觉到,这是不该有的怒意,因这么些年来。除了涉及到贵妃娘娘的事儿外,殿下皆是喜怒不形于色,更不曾真的恼过什么。
“是,殿下。”
郊外,文玉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面若寒霜的脸来。
一旁的侍女道:“曦茗大人,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曦茗本是受时卿之命来陪其演戏的,随着她暗中部署的调查,竟发现一桩连她都不太清楚的陈年旧事。而此事因事关老庄主的名誉,便不得不让她亲自处理了。
“去崇州,当年在景华宫就职的人可有查到?”
“楚贵妃薨后,那些下人大多都分派到了别的宫中。除了公主府中的牧氏一直跟着悦禾公主外,倒还留下两人,其中一人尚在追查,而另一人正巧也在崇州。”
曦茗戴上帷帽,“齐皇诡计多端,派人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他若敢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立即向主子禀报。还有,告诉曦月,让她回公主府保护主子的安全,她若敢再离开主子半步,待回了山庄,按家规处置。”
“是,曦茗大人。”
接下来一连好几日,悦禾与时卿是谁也没找谁,似乎都忘了彼此的存在。
经司音的对比,发现文玉前后笔迹一致,这字迹独特,绝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模仿出来的,而时卿那边也拿到了曦茗给她留下的东西。
没有悦禾的打扰,时卿倒是能专心查看这些东西了,很奇怪,当年楚贵妃虽是被皇帝带入宫的,但位份也不过是个答应,几月间竟连跳五级,一跃成了四妃之首的贵妃,在后宫中闻所未闻,而当时楚家的势力远不如现在。
在楚贵妃死后,不到一月,原先还是嫔位的德妃、惠妃二人,都被擡了妃位。至于如今的淑妃,则是在楚贵妃薨后的第三年被擡至妃位的,相比那德惠二妃,淑妃显然与此事并无干系。
再看皇后,毫无变化的外表下,其实隐藏得最深,当年在齐皇还是太子时,皇后的父亲便已官拜丞相,到了齐皇登基,为得到丞相的支持,自然不会动丞相一家,而在此期间,皇后的弟弟也逐渐担任要职。
看到此处,这也不过是帝王玩弄权术的把戏。即便楚贵妃薨了,皇后与其母家在齐国的地位已是举足轻重。除了得到皇位之外,便升无可升,但幸在曦茗一并查了皇后一族的旁支,楚贵妃薨后,其表兄弟皆被升了官职。
也就是说,楚贵妃的死,有三个人得利,皇后与德惠二妃。
可她们为什么要楚贵妃死呢?
她们诞下的都是皇子,独独楚贵妃诞下了皇女,并且在诞下悦禾时损了身子,再无拥有其他子嗣的可能,悦禾又是女子,注定无法继承大统。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再受宠,也不过只是一时的,又能有多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