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三人藏身于一棵塑料树的中空内部。
粗壮的塑料管支撑起树冠,扁平的塑料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树上的长廊。
因为女人们只在树上的长廊活动,所以韩默川在中层因果森林寻觅安全屋时,特意搜寻一些树下的位置,从长廊上走过时,几乎无法注意到树下还有人。
事实证明韩默川的判断没错:两个搜寻的女人越过悬空的塑料枝蔓,只注意着树上的角落,完全没想过往树下看。
孕妇不安地紧盯着树洞的天花板,额头冒出了虚汗。
随着两个女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天花板规律地震动着,微小的尘埃从天花板上飘落,在阳光下翩跹起舞。
女人们往藏身处走来,她们的呼唤声逐渐清晰:“孕妇你在哪里呀,别躲了,你出来吧,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两女人越走越近,树屋里的孕妇仓惶地看着景冉,不知所措。
景冉在唇边竖起手指,做出一个禁言的动作。屋里一时静得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伴着细微的簌簌声,两个女人的脚步近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叩在安全屋的天花板上,她俩聊闲天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十八,你不是看见那个外来的男人了么,他长什么样子啊?”
“挺高的,看不出来是个坏人。”
“我倒是觉得孕妇挺怪的,她平时就不和我们交流。”
“总不能看着她受骗,唉,继续找吧。”
女人们说着话走开了,没有注意隐藏在树洞中的三人。
待女人们走远后,孕妇长出了口气,她吓得冷汗淋淋:“怎么办,这里还安全么?”
韩默川说:“还有几个安全屋可供转移。”
孕妇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为难地说:“经常移动,我的身体会受不了。”
“有没有离替生长廊近一点的藏身点,我感觉得到,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有。”韩默川短暂地思考了下,说道,“女人们都出来搜山,最危险的替生长廊会变成最安全的地方。”
“沿途有几个容易藏身的地方,我们可以边躲边赶路。”
“可以,只要女人只检查树上的栈道,我们就安全很多。”景冉看向孕妇,好奇地问:“一起呆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孕妇笑了笑,她弯弯的笑眼和小九一模一样:“我叫孟霜。”
景冉有些歉疚地说:“我先道歉,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看所有人都称呼你孕妇,还以为你没有名字,甚至叫零或负数。”
孟霜爽朗地笑了:“没什么,我知道其余女人的名字,都代表着自己的年龄。”
她摸上自己的肚子,露出慈爱的表情:“因果森林的主人是我的孩子,她还未出生,你以为我是零或着负一,这不奇怪,毕竟我是因为孩子才存在的。”
“不。”景冉说,“你的孩子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你,你还记得自己的姓名就是证据。”
“她不在意还未出生的自己,你并不是孩子的附属品。母亲只是你的身份,你是独立的存在。”
“是么?算这小屁孩有良心。”孟霜眼里藏不住笑意,被困在这里的怨愤无形中消散了些许。
因果森林中的主体,每一个人都没有自己的姓名,只以年龄为代号,却偏偏记得母亲的名字。
景冉想起自己第一次使用替生镜时,在失去的记忆中看见过被试者,他需要更多信息,便问道:“有考虑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么?”
孟霜:“我和孩子爸爸早说好了,孩子叫李慈。”
景冉诚心实意地笑了:“好的,咱们准备转移吧。”
一路上,三人紧贴着枝蔓繁多的长廊下行走,生怕被树上的女人们看到踪影。
韩默川在前面探路,景冉扶着孟霜在后面走。韩默川在中岑因果森林找到的藏身处,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休息的场所。
途中几次撞上在树上行走的女人,三人躲在安全屋里,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越靠近森林中心的替生长廊,搜寻的女人们出现的概率越频繁,她们的谈话随着脚步声传来,不知不觉地给三人透露出行动计划:她们已经搜寻完一整片因果森林,又累又倦,偏偏五十还要她们重新搜一遍。
“五十为什么要搜一遍,她自己保护好种子不就好了么,我真的好累,好想回去休息。”
“是呗,她还要我们多看看树底下,真不懂她怎么想的,还不如我们守在她身边,万一男人真的来抢种子,她自己肯定应付不来。”
“你想的挺好,我看五十早不信任我们了。她让三十七,把我们搜寻小组拆开重组了,真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