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得再缜密周全,实际执行的时候,总会遇到预料之外的问题。
景冉经过深思熟路后,才决定现身和五十交涉。
他清楚地记得,在刚进入潜意识世界时,参加的第一场葬礼,五十缺席了。
第一次葬礼,算上小九,一共只有十一个女人出席了葬礼。这次葬礼上,五十潜伏在暗处,准备伏击刚刚进入森林的景冉。
五十的替生镜影像也证明了这一点,她瞄准了景冉并扣动扳机。
随后的影像被人打断了,但景冉自己清楚地知道,第一个世界中,他受伤的时间,早于开枪的时间。
只是五十见景冉中枪,便没有在替生镜上确认。
景冉大胆地赌了一把,他猜测通过替生镜,自己可以把负伤的状态,转移到最外面的因果森林去。
加上五十并不知道,森林中有韩默川的存在,她以为只有景冉一个外来人。
只要把负面状态转移给外层因果森林的自己,景冉就能得到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和韩默川在中层因果森林中,就能得到更充足的时间,为最后的、最深层的因果森林做准备。
韩默川也正是想到了这点,才同意景冉一人应对五十。
失血的状态下,景冉反而更轻易地进入一种放松又专注的状态,在替生镜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对外层世界的自己轻轻说了声抱歉,然后凝神屏息,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期望:快将受伤的状态转移至外层因果森林吧。
替生镜上出现一种不同以往的花纹,镜面像被光亮的线条分开,隔成一块块的六棱形。细细的光线愈发亮眼,就像在切割屏幕一般。
白光达到亮度的极值后,一片片六棱形碎片真的崩裂开来,又在短暂的混乱后飞速地重组,还原成一张完好如初的镜面。
镜面的影像上,外层因果森林的景冉果然如预料一般,胸口莫名其妙地涌出鲜血来,当时的景冉对此一无所知。
中层因果森林的景冉,不仅可以干扰外层因果森林自己的选择,甚至可以把负面debuff转移到外层因果森林。
“这真是太神奇了。”替生镜重组的瞬间,景冉胸前的伤口凭空消失了,他的身体舒适轻盈,伤口处的皮肤光洁完整。
韩默川在景冉使用替生镜时就走了过来,确认人身体无恙后说:“走吧,去找隐蔽的屋子。”
景冉新奇地指着替生镜:“韩队,这个真的很神奇,你要不要试试看。”
韩默川没有说话,他对这种可以改变选择和决定的道具并没有兴趣。
他始终自信,自己面对问题时,只会选择最优解。哪怕选错,他也不会后悔。
景冉多一半的心理,是想看看韩默川第一视角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劝道:“最深层的森林里,如果我没有余力使用替生镜,就到了我们韩队上场的时候了。”
“你就试试呗,下次使用也顺手点呢。”景冉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韩默川。
韩默川败下阵来,他学着景冉的样子,把手伸向替生镜。可不论怎么使用,替生镜都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难道是我用坏了?”景冉再次伸出手,尝试使用替生镜。
这次替生镜发出熟悉的光芒,外层因果森林的影像出现了。
景冉奇怪极了,说:“这镜子没坏啊,难道是你的状态不对?”
他想着自己使用时的状态,描述说:“你要进入一种,在极度放松中,专注地回忆的状态。”
韩默川按照景冉的说法,多次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却始终无法使用替生镜。
那光洁的镜面,在韩默川手下简直像一块石头。
韩默川放弃了,拉着景冉离开替生长廊。
景冉疑惑地打量着韩默川:“你为什么看不到呢,真是奇怪。”
“不用怀疑我。”韩默川淡淡地说,“大概是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
景冉:“什么意思?”
韩默川顿了顿,慢悠悠地解释说:“对于森林里的原住民来说,外层、中层、里层的因果森林,可以算是相互影响的平行时空。最里层的因果森林,不断干扰着更上层的世界。”
“可以说,下层的她们不必经历上一层的世界,只消看一眼就知道结局。”
“对于你我而言,我们的时间是连续往前不断的,我们必须经历上一个因果森林,才能进入下一个因果森林。”
“她们看待上一层因果森林中的自己,不过是任由摆弄的玩具罢了。而你我,亲身经历之后,怎能把过去的自己看作无知无觉的傀儡?”
“我懂你的意思了。”景冉疑惑地问,“可是这和使用替生镜有什么关系呢,那不过是一种神奇的工具罢了。”
韩默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是的,我只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罢了。我不允许未来的我,影响现在我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