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暮雨滴落在墙壁上紫藤的花瓣,阴凉天空变得不怎么明亮,却反而增加了另一种空灵的美感。
打扮华丽的王后静静的躺着布满蔷薇的棺椁上,苍白的脸上却是从未见过的阔静。
塔泽尔扭头看向窗外的雨幕,指甲不自觉的刮着自己的指尖,没想到这个生了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死了。
措不及防,又出乎意料。
“哥哥,你也很难过对吧?”塔罗斯在女人的额头上落了一个轻柔的吻,献上手里鲜红的蔷薇做着最后的告别。
“我看得出来,虽然母亲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你还是很爱她的。”
就算是知道毒药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直到剩下一口气也不放弃这样的理念。
“怎么可能?”塔泽尔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她可是想杀了我。”
“但是你从外面回来还是会给母亲带很多珠宝首饰,甚至价不可求的名贵香水。”
塔罗斯拿起暂时搁在桌子上的画本翻找了起来,找到之后递给了他。
画上的女人没了疯狂,多了几分优雅明亮,正在心疼的亲吻一个少年的额头,包扎着他受伤的手腕。
“你那一次被父王派出去,重伤回来的时候是母亲从死神那里把你拉了回来。”塔罗斯说出了王后让他烂在肚子里的事情,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分明对塔泽尔恨得入骨,又在他濒死的时候不顾阻拦将人拉了回来,还不许任何人往外说。
像是被烫到了,塔泽尔垂眸不语,他确实对王后抱有希望,但真当这一刻来临了,他又开始不知所措。
昼夜慢慢浮上,温迩在角落里找到了缩成一团的人。
“塔泽尔,你怎么了?”温迩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王后。
“温迩,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塔泽尔的声音干哑,眼神迷茫的像是碰到了极其费解的事情,极其需要一个人给自己解答。
“她会在浓汤里给我下药,会不顾形象咒骂我害死了她的女儿,还会把我推下台阶,塔罗斯却说她在我靠近死亡的时候救了我。”
这种感觉像是一直期待着糖果砸到了脑袋,却又不自觉的怀疑里面包裹着甜美的毒药。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吧。”温迩心疼的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安慰着像一只小动物的爱人。
“我好像没说过我的母亲。”温迩斟酌了下说道:“其实我的母亲一开始也想杀了我,唔…因为我在她眼里就是个怪物,但最后还是把我养大了。”
和人鱼相恋固然浪漫,但是终究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他的父亲潜入海里不知所踪,母亲因为他被原本的小镇赶了出来,只能一人独自流浪。
“因为身上的鳞片吗?”塔泽尔摸向他的腰侧,手掌抚上一片冰凉。
在回来的路上亲热被拒绝,塔泽尔恼羞成怒的用匕首划破了温迩上身的衣服,也发现了这人最大的秘密。
“他们把我当成了邪灵,认为我会给他们带来灾难。”温迩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指尖在塔泽尔的头发里穿梭安抚。
“有个巫师说我活不过二十岁,这才是我敢去招惹你的原因。”
他想在世上留下一丝足迹,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哪怕不能拥有,只要能让他触碰到。
温迩把额头贴上塔泽尔的,轻声道:“这大概是上帝对我的唯一一次庇护。”
“我也是。”塔泽尔擡头贴上他的唇,灼热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升高,就像濒临死亡的鱼吞噬着仅剩不多的水洼。
上帝从未庇护过我的人生,与其说是他的感动给了我一丝光亮,更不如说是魔鬼给我打开了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