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琛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刘亦阳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脸憔悴的模样,连下巴冒出来的胡须都没有刮掉,看着倒有几分颓废的美。
“亦阳。”欧阳琛艰难的开口,轻轻的动了动手指,想要伸过去握住他的手,饶是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刘亦阳睁开眼睛,看见欧阳琛醒过来,心下一喜,忙趴过去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脸,“明明你才睡了一晚上,我却觉得你已经离开了好多年。”这话说得煽.情之极,若是平时,欧阳琛早就化身成狼扑过去了。
欧阳琛眼底流光一闪,“亲爱的,我才刚醒,你最好别刺激我。”手术中被屏蔽的痛苦这时候随着麻药的消失全部反弹了回来,欧阳琛疼得额头冒汗,却不肯示弱的哼一声,刘亦阳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也不勉强,只是握住他没有插针管的那只手,“渴吗?”
欧阳琛点头。
刘亦阳拿棉签蘸了水抹了抹他的嘴唇,“刚开始的这几个小时比较难熬,后面就会好了。”这语气倒像是在哄小孩子,欧阳琛不由庆幸,车祸来的时候那一瞬间自己做的决定实在太正确了,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得亦阳受苦的,又看见刘亦阳眼下的阴影,不由心疼,“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醒了就好了。”刘亦阳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璨然一笑,“我真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了。”那笑容明明很明亮很灿烂,欧阳琛却莫名的心里一疼,只因那双贯常平静的眼睛里看见了害怕和担忧,“即使我走得再远,只要你在这里,我都会回来。”
刘亦阳便别过头去,咬着牙将眼里的湿意逼回去。
生理盐水顺着透明的细管流进欧阳琛的身体里,床头的桌上放着测试脉博的机器,房间里很安静,刘亦阳一直坐在床边,握着欧阳琛的手,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间一下子变成了静谧的河流,慢慢的流走。
“亦阳,打电话叫徐成带人过来。”欧阳琛从沉睡中醒过来,如是说。
刘亦阳忙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才放下心来说,“他已经赶过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养伤。”欧阳琛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额下隐约的伤口,不由一急,“你受伤了?有没有让医生检查一下?”
“我没事,就擦破了一点皮。”刘亦阳按住他想要起来的身子,若不是当时欧阳琛那样奋力维护,说不定他早已死了,毕竟他的身体比欧阳琛虚弱太多,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的。
“那就好,我真庆幸你没事。”欧阳琛放松下来,又露出那种轻松的笑容来。
刘亦阳也跟着笑,声音却出奇的冷静,“欧阳琛,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给我记着。”
欧阳琛立刻乖宝宝状,“你说。”
“我从前很讨厌你,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人,但是现在,我万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接受你,所以,如果下次你再干这种舍己救人的蠢事,我就直接把你休了,不准笑!我认真的!”
欧阳琛还是嘴角弯弯,眼底层层叠叠的堆满深情,“若还有下次,我依然会做同样的事情,因为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这样一个我愿意为之付出全部的人,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手?就算要死,我也希望走在前面,这样一来,你就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刘亦阳忙一把按住他的嘴巴,避免他再说出忌讳的话来,然后看见欧阳琛眼底的深意,终是没有忍住,俯□去吻住了那还有些苍白的薄唇。
半个小时后,顾北、秦玺和沈毅赶了过来。
几个人见欧阳琛醒了,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没过多久,徐成也到了。
刘亦阳知道欧阳琛有话跟徐成说,便带着顾北几个人退出了房间。
走廊里很安静,除了偶尔两个护士路过外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这是顾氏医院的私人病房,当时欧阳琛一出手术室,便被顾北安排在了这里,刘亦阳背靠在墙上,问,“有烟吗?”
顾北一愣,看了一眼秦玺,秦玺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过去,刘亦阳抽出一根点上,然后递进嘴里。
即使是现在,他的神情依旧是冷静的,只是带着几丝阴暗,顾北见他一个接一个的吐着烟圈,不由道:“亦阳,你从来不抽烟的。”
刘亦阳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只抽一根。”结果就真的只抽了一根。
“肇事者查到了吗?”刘亦阳将烟蒂摁熄,声音轻漫。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车祸,后面跟踪你们的汽车是一辆新车,应该是偷来的,因为没有任何用户资料和牌照,而那辆油罐车也被人做了手脚,一切有用的讯息都抹掉了,而你们经过的那些路段的监控在那段时间都同时意外故障,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刘亦舒干的。”沈毅一脸沉着,声音很是低落。
“呵。”刘亦阳仰起头,笑了一声,“看来我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他。”若他一早就做好准备,欧阳琛不会受伤,刘亦阳按了按眉心,对几个人说,“凤凰远在凤城,一时难解燃眉之急,在我行动之前,刘亦舒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秦玺,我希望你能派你的手下过来短时间内保护欧阳琛的安全。”
秦玺笑了笑,“这还用说吗?人我已经带来了。”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有十几个穿着黑色衣裤的男子从电梯里走了进来,看见秦玺,全部弯腰九十度行大礼,秦玺摆了摆手,吩咐道:“里面躺着的人是你们老大我的好朋友,如果他哪怕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