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大少每天的日程规划得都十分的精密,生物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
历晟移开了落在怀中人眼睫上的目光,轻轻地把怀里的人放在了床的另一边,利落的下了床。
他的契约者是醒着的。他从朔巡呼吸的频率里判断出来的结果,并没有让他强行把昨夜睡得很不安稳的人叫醒。
朔巡睡觉的时候往往是非常安静的,然而凌晨的时候,历晟听见了一声微弱的梦呓。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说给谁听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历晟在那个瞬间突然萌生了一个如果他的契约者敢再说一句对不起,他就把他直接弄哭的念头。还好,在睡梦里的人十分的乖巧,没有再出声了。
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历大少没有办法让他的契约者不再因为这个无谓的道歉,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朔巡在历晟出了卧室后没几分钟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身上除了吻痕,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朔巡把自己抱成了一团,背脊赤裸地靠在床边,昨夜的居家服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角落里了,而历晟显然也“忘记”了让他穿上睡衣了。
这个混蛋。
朔巡看着女仆面颊绯红的在他面前放下了衣服,他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了那正要转身的手腕。
女仆惊慌的转了过来,“少夫人,您有什么需要吗?”
少夫人?
算了,叫什么都和他无关。
朔巡张了张口,干涩的嗓子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手机。”
人类大概最有用的发明就是这个小小的仪器了,在朔巡冒着冷汗洗漱完穿好了衣服之后,女仆送来了一部新手机。
“少夫人,大少爷说请您放心使用这部手机。”
放心使用的意思就是没有安装什么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吗?
等到女仆带上门,朔巡才把手机开机,从记忆里寻找到他想要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出温润的男声,“喂,我是裴朗。”
看来他没有记错号码。朔巡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犹豫了片刻正要开口,却听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亲爱的,你在跟谁说话呢?”
是何仞。
朔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而电话那头,似乎有个幼稚的小朋友试图用撒娇打滚耍无赖的方式抢走裴朗手里的电话被一一拒绝。
朔巡听到了那哼哼唧唧不情愿的声音,眼底的平静慢慢的分崩离析。他想起在日本的那个傍晚,他看着视频里的小鲛人在水里游来游去,声音糯糯软软的,眼睛是和他一样的碧蓝色。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另一只手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