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梦境没能给红羽和穷奇思考的从长计议的时间,因为路承吻了经年。
情人坡上,经年摊着课本正在背重点,路承在她身边轻快地坐下,体贴地递给她清凉的饮料。经年接过奶茶喝了口,像只猫般幸福地眯起了眼,白色的奶盖在她唇边浅浅地圈了层,路承眉眼弯弯盯着经年笑了会,落下了突如其来的吻。
这吻并没有持续多久,路承被气势汹汹地拉开了,他莫名其妙地擡头,就见一个黑着脸低气压的小女孩,正拦在经年和他之间,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怎么是你?”经年讶异,但她很快就找到现在摆脱尴尬场景的理由:“怎么又一个人乱跑?我送你回去吧!”
她拉着红羽匆匆和路承道别,期间臊得根本不敢直视路承。
离开了路承的视线,紫葡萄般牢牢盯着外界的眼眸压不住他的滔天怒火了,穷奇——一颗脑袋,凭借自身坚强不懈的挪动顶开包的拉链,朝着经年就是一阵怒吼:“嗷!那家伙居然敢亲你!我要把他的脑袋咬下来!”
换来了经年一声尖叫。
经年拔腿要跑,红羽拽着她的裤腿死皮赖脸地黏在了她的身上。逃跑受阻,经年惊惶地盯着女孩和她装了颗头的背包,不知所措。
红羽终于找了机会,把发生的所有事向她合盘托出。
“你是说,”经年不可思议:“我现在是在梦里?你们是来叫醒我的?”
红羽点头如捣蒜。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看不到你所谓的红线,”经年指着自己,保持着冷漠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想你们很可能找错人了。”
“怎么可能找错人,”红羽仰头看着她,这样的视角让他深觉无力:“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或者你们是来到了个平行空间或者平行宇宙,”经年还有心思同他们开玩笑:“你看你们的世界那么玄妙,多么浪漫主义,一听就知道同我不是个画风的。”
可碰上女孩那么殷切真诚的目光,他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全宇宙只有她能值得他如此注目。经年突然哑了声,她不愿承认的是,虽然遇到他们是如此离奇和玄幻,眼前这两自称山海异兽的不明生物,竟然让她生出熟悉的亲切感和依赖感来。
她的本能在意识之前,就先卸下防备相信了他们。
穷奇对她说笑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眯起了眼:“你在游乐场许诺会永远信任我,陪着我。在电梯里答应我你永远不会害怕我,这些你都要毁约吗?”
你知道毁约的后果吗?我会无视你的意愿,即使是暴力强制,我也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说过这些吗?”经年悚然:“不会吧,按我的性格,‘永远’这种词我可不会随便说出来。”
“那你的弟弟呢?”穷奇突然盯着她问:“你只记得父母,却不记得他了吗?那个会和你吵架争吃的,也会和你躲在柜子里玩捉迷藏和皮影戏的弟弟呢?你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会有…”经年下意识反驳的话卡在嗓子,她明明是独生子女,可是为什么心底有个影子,模糊却坚定地浮上来。
她突然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其他先不说,你不喜欢路承?”红羽开口问:“为什么要接受他?”
经年一愣,辩解道:“我也没有不喜欢他,他这么优秀。”
他这么完美,哪个女生会拒绝他?
“可你不喜欢他。”红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抱你的时候你会拒绝,吻你的时候你想闪躲。喜欢一个人,拥抱她的时候就像搂着易碎瓷器小心翼翼,却又不能控制地想要触碰她。”
这番话把穷奇都吓了一跳:“什么啊恶心肉麻死了!臭鸟你是千年铁树开花了吗?”
红羽顿了下,压下了某个雨夜亲密接触的感觉,可疑的红晕却浮上面颊。
“经年,”勉强恢复了正经,红羽不赞同地说:“难道你情愿待在谎言里,接受这里强塞给你的情
感吗?”
这句话如鸣钟般撞击在她心里,把她的胆怯和虚荣都撞的原形毕露。下午和路承喝咖啡的时候,经年又一次心不在焉了,她低头搅拌咖啡,错过了路承若有所思看向她的目光
隔天晚上,经年在实验室帮忙整完教学器材,已经九点半了。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路承发来短信,说是十点下晚自习,结束后来接经年回宿舍。
经年便让宁澈先回去,宁澈挤眉弄眼地哀叹“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一边动作迅速地收拾物品,离开的速度比谁都快。
经年无奈地笑了笑,宁澈还不知道自己要和路承提分手的事,她要是知道了,不定该怎么闹腾。
她拖了把椅子刷了会微博,九点四十分的时候,整栋教学楼的灯突然熄灭了。
经年有些困惑地站起身,停电来的措不及防。实验楼不同教学楼,地处偏远,上课和自习的学生都很少。经年借着手机盈盈的光出了教室门,在二楼的走廊上向下张望,断电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逼走了最后一批坚守学习岗位的游勇散兵。
经年转身回教室,想要整理好背包在实验楼前门等路承。手机突然震动,她打开短信一看。是路承发来的:“经年,我手机没电了,担心找不到你,你能就待在说好的教室等我吗?”
经年立刻回了电话,机械的女生复述着“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确定路承会从哪个门进来,经年只好重新拖了把椅子,在黑暗的教室中坐下。
相比同龄的女生来说,经年因为神经大条联想能力差,胆子要大许多。所以当教室门口出现一个只到成年人腰间的影子时,经年只是怔愣了下,便反应过来来者是谁。
红羽正义凛然地对她伸出手,一如既往保护她的姿态:“经年,这里停电了,我带你出去吧。”
经年看着面前这个扎着小辫婴儿肥未褪的女孩,还要强装出伟岸的模样,几分无奈几分好笑:“你怎么又跟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不相信你了吗?”
女孩的表情一滞,似乎有点受伤。她皱起眉,星眸深黑:“先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里停电了很黑,我怕你撞到哪受伤…总之,我先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