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会,便要穿越赤道了。
经年把手机举到面前,定位系统追踪着她的动向,她看着标志着自己的移动圆点缓缓地向南移,即将贴合地球最长的纬线。
窗帘布没有被拉紧,随着火车车厢的晃动,站台上的黄色照明灯被切割成长方形的光影,无声无息地划过经年的脸庞。这节绿皮火车已经很老旧了,空调发出沙哑吃力的喘气声。即使如此,也抵不过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热气和闷意。经年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向床沿挪了挪。
她睡在车厢中铺,对面是不断翻滚的穷奇,被子被嫌弃地踢到角落,畏畏缩缩地远离着因为热而脾气暴躁的少年。手机没网,穷奇憋闷地玩着俄罗斯方块。感觉到经年的目光,他“忽”地翻过面来,四肢大张像只趴在岸上的死鱼,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来。
“年年,我热。”他无比委屈地说。
经年竖指在唇上,示意他安静些。
斜上铺的红羽也睁开了眼,他灿金的眸子烨烨发光,借着昏暗的灯光,经年看到他似乎安抚地对自己笑了下。
经年回以微笑,热意和盘旋在心对前途的担忧让她无心睡眠。她上方的铺位,龙算盘的呼吸轻柔绵长,似已陷入深沉的梦境中。
这群兽的淡定和适应能力经年自叹弗如,心跳加速的紧张感像潮水,短暂地退却后又汹涌复上堤岸。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经年心理素质不过关。
毕竟他们不久前,可是刚刚经历过了一次惊心动魄的坠机。
“南山之南?”老板托着下巴,研究着玄武给的卦面:“唔,我是有些想法。”
“续魂草是句芒种下的,是神的贡品,一般都有守护的异兽。”老板擡头对经年说:“这样的神草生长的地方,常常会造成奇异的气候环境。而且一般是人类难以接近和开发的地方。”
“人类的足迹不能到达之地,已经屈指可数了。”老板做了决定:“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经年一行,正式踏上了寻找“续魂草”的旅程。
老板的计划是直线向南,到达赤道附近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再通过地毯式搜索,找寻续魂草可能存在的地点。经年拿到的这张长途机票预示着,他们将会穿越大陆南段和海洋,直至全新的目的地。
而老板早已托朋友提前准备好交通工具和向导,等待他们的到来。
“别松开安全带。”飞机还在持续上升,广播里传来机长低沉的声音。
“天气好像不太好,”经年担忧地看着窗外,飞机经过乱流时,被颠得向下一沉,她轻声地自言自语:“可我记得天气预报说的是全天晴朗无云。”
坐在她旁边的红羽没有搭话,他戴着眼罩埋在咖啡色的毯子里,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轻抿着的嘴角。
穷奇和龙算盘坐在他们身后,穷奇戴着耳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动。龙蟠摊开份经济学杂志,闻言漫不经心地说:“不用太担心,只要不出现雷暴,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老板的位置则在经济舱的前几排,他们到的比较迟,拿登机牌时,座位就被打乱分开了。
等到飞机已平稳地滑翔在三万三千尺的高空,空乘小姐推着晚餐的车开始逐排派发晚餐。此时三个陌生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时,动作粗鲁地推开了她,从身边匆匆擦身而过。
老板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他们。
邋遢的鞋子,未折好的衣领,面色凶狠又透着心虚,口袋鼓鼓四方突出,手则紧紧插在口袋中,似是握着什么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