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梼杌,在出生时便立下了雄伟的志向,今生他要畅意江湖快活人生,喝最烈的酒,攀最高的峰,向神挑事打群架,娶能配得上他的,貌美又强悍的女子。
这样潇洒志愿的背后,是他绝不会宣之于口的私心,某颗敏感纤细的种子,在他出生的第一眼便深深种下了。
他初睁眼看见的不是这个多彩世界,而是让四周景物黯然失色的艳丽容颜。创造他的女神句芒,仅着一身黑色衣裙,美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闪眼的阳光亲吻她精致的面庞,句芒慵懒地偏过玉质般的脖颈,擡眼对上梼杌惊艳沉迷的眼神,勾唇微微一笑。
“乖,叫娘。”
梼杌身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更不要说听从所谓神明的指令为其效劳。他的兽生就该是自由无拘的,他憎恶那些道貌岸然的神明。
除了让他…念念不忘的句芒。
梼杌从来不是行事拖泥带水的人,确定了非她不可的心意,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求亲了。
送聘礼的那天,梼杌把上抵天穹下达深洋搜刮来的宝物,积累至今的身家倾囊而出。珠宝玉器堆放成一座显眼的小山丘。又忍气吞声供那鸟中战神红羽驱使了好多天,低声下气向掌管植物的神求取,才换得在句芒经过之际,满山的鲜花尽数灿烂开放,树林中一并响起的清脆鸟啼织成动人清曲。
他在感情这些方面甚至称得上笨拙,以至于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简单粗浅地,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值得的那个人。
可句芒只是冷冷淡淡地瞥了眼这阵势,懒散地弹了弹指甲说:“按我们的关系来说,我可是创造你的母亲。”
“小老虎,”句芒挑眉,唇边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意:“还打算跟我乱伦不成?”
“我不在乎。”梼杌梗着脖子说,尽力不漏怯。可皮毛覆盖下的耳朵,早就被热度熏红了。“哦?”句芒倒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在乎。”
“是不是因为那只日日伴在你身旁的双头龙?”梼杌的厚爪重重拍在地面,压碎了一块天山的七窍玲珑玉:“你和他之间难道就没有私情?”
“你说霜透?”句芒不满地皱眉:“关你什么事?”
梼杌冷冷地哼道:“若你记挂他,我便去杀了他!那你便无牵挂,能嫁给我了罢?”
“你要杀了谁?”冰雪般冷彻入骨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
如雪的白衣衣边扫过玉质的台阶,瀑布般顺直的银色长发坠至脚踝,来人有着如冰雪雕琢般的纯净容颜,修长的白眉斜挑入鬓,玻璃珠般的眼睛透彻干净。气质也如寒冬腊月飘落堆积的冰雪般,冷入骨髓。
“还有,你要娶谁?”
霜透看了眼堆成山的金银珠宝,目光又冷下几分:“痴心妄想!”
“你来得正好,”梼杌狠狠磨牙:“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堵上生死的决斗!”
霜透冷哼,缓缓擡起手臂,手心中冰霜迅速地凝聚起来,开始战斗的前兆。
“做什么?”句芒冷冷地发声,素手一挥,梼杌和霜透的神力便被一齐压制下去:“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打算用决斗来决定我的命运?!”
“放肆!”句芒怒瞥了眼霜透:“这是我和梼杌间的事,不准你插手!”
被吼的清冷少年明显一愣,他的脸上显出某种委屈的神情,以至于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都出现了片刻的碎裂,不情愿但听话地收回了力量。
霜透气呼呼地鼓起双颊,明明是如此孩子气破坏形象的动作,梼杌却生不起一丝一毫嘲笑的兴趣,相反,他感到了一种无以言说的嫉妒。
“你要娶我,我拒绝,你不接受我的拒绝。”句芒对梼杌说:“情况是这样吗?”
“不错,”梼杌直起脖子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娶你!”
“我可不认为我会嫁给你,”句芒漫不经心地玩着头发,眼里闪过兴味的光芒:“不如我们打一架?”
梼杌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