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羽和经年刚进教学楼,就和老板穷奇失散了。
“他们去哪了?”经年的声音不禁发颤起来,从他们拐进右手边这条漆黑的走廊以来,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无风而起的寒意爬上她的脊椎,经年瑟瑟发抖,不对,这氛围太不对了!
红羽皱眉没回答,战斗多年训练出的敏锐的直觉霍然开启,狭小的走廊空间中,有强大的灵压向他们迎面飞速扑来。
他伸出的左手食指指尖“噗”地亮起光,黄芯橙红色外焰的火苗倏然挺立。仅仅是米粒般大小,就足以让空气中无形无踪飘忽至前的凶物,触电般抽搐地停下脚步,纵然愤怒也难以踏近分毫,骤然响起的凄厉叫喊刺破天际,明明是封闭的环境,却猛然刮起阴凉刺骨的冷风,大力掀起两人的衣角。
经年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闭起眼。再恢复视觉时,全身冰凉宛如身坠地狱。
等那阵阴风停下,经年缓缓睁眼,入目是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她先是一怔愣,目光上移,依次是同色系的运动裤和校服,面色青紫的男孩睁着空洞洞的双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他的身体不借助任何外力漂浮在半空中,瘦如纸的身体呈半隐半现的透明状。
喉咙像被塞满了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经年茫然地睁大眼,才发现她和红羽已经被成群的鬼魂团团包围。他们还保持着身前的模样和穿着,年龄永远停留在死亡的瞬间。却都有双深如死水的眼睛,和周身隐隐散发着的,贪婪凶残的气息。
面前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监视着自己的猎物,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想要触碰经年,刚一接近就被以火焰为中心划起的无形结界所阻挡,指尖变成烧焦的雾状,他立刻朝经年发出凄厉的尖叫,五官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脸上暴起蜿蜒的紫色青筋。
同伴的受伤造成静止的魂魄群体开始骚动,他们围绕着圆圈游移寻找突破,却不敢踏进区域内分毫。
“一般的死亡不会造成这么多的鬼魂聚集,倒像是被人圈养收集在此。”红羽眉头深锁,转头看了
眼细微轻颤的经年,她两只脚抖得尤其剧烈,曲着膝盖双腿发软,看似就要站不稳了。
他右手向上提了把经年,加重了语气中的严肃意味:“我要战斗打开条路了,振作点,不要拖我的后腿。”
经年这才面无血色地缓过气,她深呼吸强自镇定,甩了甩不受控制的腿脚,仰面对他点点头。
她明明惊吓得魂飞魄散,巴掌大小的脸苍白,呼吸急促,红色围巾间的嫣红唇色尽褪。但望来的湿漉漉双眸里有着锐利的清醒和勇敢面对现状的坚强。
还不算是弱到没救,红羽突然有些满意地想。
左手的五个指尖跳起明亮耀眼的火苗,修长的手指转动间,长势猛烈的火焰汇聚成手心的圆球,又在骤然握起的拳心中,从弯曲的指缝间笔直地喷发。烈焰燃烧殆尽后,显出长细的武器身形。笔直的暗红色枪身上的古老的图腾纹路复杂,联合处系着犹如燃烧火焰般飘逸的血红枪缨,脊高刃薄头尖的菱形枪尖泛着锋利的寒光。
红羽颠了颠手中长枪的重量,迅疾如风地随意舞动后,略有不满:“只能凝出这个了吗?先凑合着用吧。”
“走了。”即使右手挂着只体重百斤的拖油瓶,也丝毫不影响他灵敏的动作和非人的速度。暗红色长枪锐不可当,轻易地劈开来路,回撤时迅疾如风,引起一阵阵撕裂的厉叫和烧焦灵体化成的白雾。只不过空间内鬼魂的数量太多,被消灭的空位立刻被前赴后继地补充,经年和红羽一时也行进困难。
大门入口处被层层灵体堵死,经年带红羽从走廊反方向按记忆往后门寻找出路。他们穿过走廊到达教学楼内多条走廊汇集的宽敞大厅,咬着他们不放的密集鬼魂得以散开。红羽还算轻松地清扫着拦路者,有惊无险地让经年指路。
就在这时,紧紧拽住红羽的经年突然发现,有魂魄正拉着类似拖把的物体前行到其中一条甬道处,从阴影到月光下,拖动间隙,阴影中像是拖把头的那端,蔓延在地面的黑色海藻长发在前行中偶有分开,间隙中露出张惨白的年轻女孩的脸。那是张即使化成灰,经年也熟悉到能辨认的脸。
“宁澈!”猛然认出好友,经年吓得肝胆俱裂。拖动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走廊拐角,经年向着那
方向踉跄迈出,抓紧红羽衣料的手心随即松开。
“笨蛋,别放手!”红羽一时不察,再伸手捞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从一片突然聚齐的雾中穿过,指尖触及无物。
眼前突然雾蒙蒙地一片,浓稠的白装物体把她包围,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再度清晰,经年就孤零零地跪坐在条陌生的走廊上。
其实也不算陌生,她看了周围门上的铭牌,发现自己到了三楼。内心瞬间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喊了声“宁澈!”,空荡荡地走廊回响着她的嗓音,却无人回应。经年恨不得以头抢地,她从地上撑起上身,谨慎地放低声音叫了声:“红羽!”
回应她的是一阵密集的轻响,她看着黑洞洞的走道,不远处是向左拐弯的走廊。声音逐渐清晰,从远处快速地移动过来。像是…像是数不清的节肢爬动,刮过地面。令人毛骨悚然。
就要来了!
经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慌乱地向反方向跑去。
明明是熟悉无比的教学楼,在奔跑中却都变得陌生起来。走廊间密不透风的窗口冷漠地俯视她,经年隐约觉得奇怪,透明的窗户为何没有透进月光?但她也来不及深究,经年绕过了那些上锁的办公室,没有停下来浪费时间去尝试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