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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掌灯(1 / 2)

一觉睡醒,陆双行精神抖擞,倒是谢爵坐得腰酸背疼,吃完饭了来回在屋里晃悠,捶着自己肩膀后腰。等他坐下,陆双行凑过去拿好的那边手给他捶着,随口道:“师父有什么打算,还去找红艳问问看吗?”

谢爵叹了口气,略含疲倦地揉着眉心。见他不急着回答,陆双行捶着捶着走了神,蓦地察觉到近来他的一些小动作有些为师父排斥、有些则不。他有点想不出来为什么,在自己眼里明明都是一样的,哪有许抱不许撩头发的?

“没想好,”谢爵一说话,把他思绪又给拉回眼前,“我真怕红艳再给牵出来个什么银窟黑窟一类的——”

陆双行笑笑,接道:“说来后天就立冬,又不得闲了。”

“你说什么?”谢爵一个字也没听清,把身子侧过来坐。陆双行只好又重复了遍,谢爵盯着他“阅”罢点头,接说:“轮到琴琴瑟瑟留守分骨顶了吧?”他再度叹气,垂下眼,“希望二十日后都能平安回来。”

骨差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定期出巡十五日,分骨顶只给分配一个大致的方位,路线由骨差自己拟定;说是出巡十五日,实际上没个二十来天回不来。说来也巧,这事有点看运气。有些骨差一个落脚点便遇上一个画骨,有些奔走了百里一个也没遇上。往往后者总觉得白伤财劳力跑这一趟,势要揪出几个画骨来再回去。

“司郎说了这回我俩往东走,”陆双行边说边把手移到师父脖颈上,“老段和小被儿说是要往西。脖子疼吗?”

谢爵起身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地图没看东西也没收拾呢。”

他站起来,陆双行那只还没落下的手掌刚巧擦过一缕墨色的长发。谢爵边回头边说:“我回去收拾收拾,你照看好手不用管,我一会儿回来收。”

师父走了,陆双行看看自己空荡荡那只手,抿了下嘴唇放了回去。

另一边,谢爵慢悠悠回到常悔斋。那天过去饮冰时忘记关窗户,屋里潲进一小片雨。今日雨势稍小,却仍是没有放晴的样子。他过去把潲雨的窗子关好,屋内散着股湿漉漉的冷淡,挨着那扇窗有木架,上面摆放着的书卷有些受潮、封页已凹凸不平。所幸里面没夹杂着分骨顶的卷宗,谢爵把书拿在手中展平,倒扣着放回去。他翻翻找找,眼光落在了锁扣紧合的木匣上。谢爵打开木匣,里面装的是那些骨哨,蔷薇宝石簪子也被他收了进去。泛黄的骨骼将宝石金簪衬得更明艳,他托着那木匣看了会儿,把一枚骨哨和花簪收进了行囊中。

而后是师徒俩的玄刀,谢爵挨个抽出来仔仔细细检查罢了,这才放心。下午司郎送来了分骨顶统一绘制的地图,谢爵点着灯大致定好了路线,便打量着去饮冰那边替徒弟忙碌。

也不知怎的,吹了灯眼前突然恍了下,刹那的头晕难耐。谢爵一手撑着眉心俯在案上眯了会儿眼睛,再擡头却发现陆双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没事人似的坐直,笑问说:“怎么过来了?”

“去讨这个。”陆双行说着扬扬手里的小竹筒。谢爵一顿,忙垂下头“嗯”了声,又道:“看来你都收拾好了。”

陆双行也“嗯”了声,走过来坐在案侧。谢爵不说话,把地图重新展开,随意点了点标注好的两个点,示意徒弟看。陆双行低头扫了眼,蓦地擡头看着他道:“小被儿说,不能不说话。总也不说话,有天就不想说了。”

谢爵出了口气,微笑着应说:“是啊……”他再点了点朱笔那一印记,“我想顺路到这儿去瞧瞧。”

这两块地方,一处是坟茔,一处是乱葬岗。坟茔还好些,乱葬岗是最容易出画骨盗尸之事的位置。陆双行低头又看了会儿地图,发觉这两处位置附近似乎没有人家居住,他不由道:“看来咱们又要睡野树林了。”

谢爵想了想,开口说:“我想着,左右也没事做,我们明早就走,走走停停晚上正巧能到天杏岗的坟茔。附近想必是有义庄的,凑合凑合也能休整。”

陆双行在脑海中大致算了下距离,默默点头。谢爵挑了下眉,调侃说:“就别再粘我陪你了,让我也好好睡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