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昰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等他再回过神时两条腿已经坐麻了半截。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旁,就昨晚以及刚刚的那个梦低声嘟囔了一嘴“真有病”,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周昰洛苦着脸,难受地翻了个身,不情愿地将脸埋进枕头里。他的脑袋里乱成一团,周昰洛努力稳定心神,理智地去回忆与杨进重逢后的点点滴滴,忽然一个想法钻进脑中。
他不会是病了吧。
可承认自己病了,不就是变相的承认自己可能是个同性恋吗?
可如果不是病了,那又该如何解释自己亲了杨进,又做了那种奇怪的梦。
周昰洛不是个傻子,就算他再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并急于证明自己。但他自小便坚信万事终有缘由的道理是不会轻易被他打破的,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也甭管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总归要有一个说法。
只是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颠覆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
挂断电话的谭翠也顾不得大过年的,直接一个电话给那姑娘的母亲打了过去,得到准信后又急忙给周昰洛发了过来。
——在老家过年呢,得初五初六能回来。
周昰洛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上的几何灯,且不提相亲那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眼下难在杨进确确实实就住在他家。
D大开学怎么也要过了十五。
也就是说他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跟杨进大眼瞪小眼地瞪上半个多月。
毕竟是周昰洛自己种下的果子,没道理也不会随意就将人撵走,但想到接下来两人要共同相处的日子,一股尬意顺着他的脚趾便漫了上来,周昰洛又开始翻来覆去的难受,于是他一咬牙下定决心。
杨进不走,他走。
周昰洛是个行动派,想法刚一冒出来,立马起床洗漱。
窗外朦胧胧得刚亮,墙上的时针停留在数字六的位置,杨进应该还没醒。周昰洛下意识放缓脚步,放轻动作。
昨晚茶几上狼狈的一片已没了踪影,干净得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周昰洛没心情细想,趁着杨进没醒,紧张得像个小偷似的慌乱推门离开。
周昰洛在首都没有亲人,唯有的几个好哥们也都回老家过年了。
大清早还赶着大年初一,街上营业的店铺微乎其微,除了宾馆他想不到什么落脚的地方。
凉风袭过,周昰洛紧了紧衣袖,缩了缩脖子,他深吸一口凉气。一瞬间,无助,无奈,还有一种介于孤独与落寞之间的思绪狠狠地扎进心里。
“自找的。”他嘲笑般挖苦着自己。
周昰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三个小时后,他接到了杨进的电话。
不用想都知道杨进要问什么,周昰洛按着之前打好的草稿解释着:“串门,大过年的哪家不走个亲戚,你要无聊自己找点感兴趣的事打发打发时间。”
杨进也没怀疑,问他:“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周昰洛想也不想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