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澹从床上蹦下来,拍拍衣服说:“不玩了,肚子好饿,你家有什么吃的?”
李随便欲哭无泪,谁跟你玩了?
“冰箱里还有鸡蛋和午餐肉,我煮碗面条给你吃吧。”
“快快快。”高澹说,“你去弄面条,我来收拾一下餐桌。”
“不用麻烦,等一下做好了端去阳台吃。你觉得无聊的话就开我的笔记本玩玩游戏。”
高澹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个破笔记本,勉为其难地点头:“嗯嗯,对了,我不吃葱花,记得别放。”
放心,冰箱里没有那种东西。
李随便的厨艺和厨房一样尘封多日,但刷刷洗洗外加烹饪却只是花了二十分钟,真正高效快速。
孙子兵法(?)有云,若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那个人的胃。如此香喷喷的餐蛋面,简直足以俘虏百万雄军。
“高同学,盛宴已设,请入席用餐。”
李随便用筷子敲打着空碗走出大厅,发现高澹正在帮她收拾沙发上的杂物。
“不是说了不用管吗?”
“乱七八糟的要怎么住人啊?”将叠好的一大堆杂志推到墙根,然后将空宝特瓶和啤酒罐统统扔到垃圾袋里,绑好袋口,放到门边,“我等一下走的时候帮你提到楼下。”
“不用麻烦……”
“你跟我客气什么。”高澹横她一眼,似娇似嗔。
李随便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十指纤纤,分明不沾阳春水。
“不是客气,而是这些粗活不应该由你来做。”高家何等富贵,出入皆以车代步,平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上起来连被子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折叠,现在居然为她收拾客厅?
高澹说:“这算什么粗活,你别把我想得太娇生惯养。”
“那顺便把房间也收拾一下谢谢。”
“嗯?”高澹细眉一横,伸手拍打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还真敢当她佣人使唤起来了?
“喂!”请问刚才是谁说别客气的?
沙发被收拾出一处空位,李随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笑眯眯地问:“你知道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人整理房子意味着什么吗?”
“两个人感情好吧。”高澹想也不想就答。
“那你就是承认喜欢我咯?”
高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敛起笑容,正色道:“是啊,我喜欢你。”
李随便愣了愣,没敢奢想会是这个答案,又惊又喜。
“你说话真直接。”
“是你问得直接。”高澹瞬间红了脸,气哼哼地瞪她。
“是是,开诚布公,坦诚相对,多好啊。”李随便说,“面条煮好了,我端出来给你。”
“不是说去阳台吃吗,我刚才出去望了下,从这里居然能看到街心广场。”高澹莫名地兴致高涨,明明她家别墅建在半山,足以俯瞰整座城市。
李随便待客周到,有求必应,当即将茶几、椅子和整锅面条搬到阳台。此时此刻,阳光正好,春风正好,适逢良辰美景,诸事皆宜。
“不过白天不开放喷泉。”
“不要紧,可以看看鸽子。”
“你也喜欢看鸽子?”李随便兴奋地眨眨眼,感到两人真是无与伦比的投缘。
想当初她正值长身体的时期,胃口奇大,每顿吃三碗,父亲对此颇有微词,后来竟开始限制她的饭量,害她终日处于半饥不饱状态,最惨的还是父亲输钱那天,连饭都不许她吃,饿得她两眼发绿,只能跑去阳台饥渴地盯着街心广场上的鸽子遐想无限。
“它们看起来傻乎乎的,多可爱。”高澹用筷子挑了根面条送进嘴里,满意地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你会是贤妻良母。”
“只会煮餐蛋面的贤妻良母?”李随便喝了口面汤,感觉味道很一般,自己的厨艺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难得吃惯山珍海味的高同学不嫌弃如此粗茶淡饭,她心里确实有几分感动。
高澹咬了口煎蛋,继续表扬:“很有感觉。”
“什么感觉?”
“嗯……应该是……”高澹歪着脑袋想了想,“家的感觉。”
那即是什么感觉?
“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一日三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你吃不腻。
高澹滋溜滋溜地吸着面条,眨眨乌亮的眼睛,黑瞳溢出流光点点。
“你这句话好像求婚哦。”
李随便问:“那你愿不愿意?”
“你说民政局愿不愿意?”
“我管它愿不愿意。”李随便说,“要不然我们去外国登记?”
“好啊。”高澹捧起碗喝了口面汤,然后舔舔嘴角。
李随便怔了怔,放下碗筷,直直地看向她。
如果可以,她宁愿她说,不是说过了我们不可能吗。
但现在她却说……
“你要去外国?什么时候?”就知道不可能一帆风顺心想事成,高夫人果然棋高一着,再炽热的恋情,也敌不过时日流转。
然后,然后,然后就没有了以后。
高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摸摸肚子笑道:“吃得真饱。”
“什么时候?”李随便固执地盯着她,黑不见底的眸子隐隐藏着绝望。
远处街心广场上悠然行走的鸽子不知被什么人惊扰了,突然成群结队地拍翅高飞,在广场上空盘旋。
高澹退后一步,轻轻靠着护栏,眯起眼睛仰头看天,忘记了有谁说过,十八岁之后再看不到纯粹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