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县城里,老三倒像是开了眼界一样,原来对几个侄子都是不理不睬的,现在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了。
只有高氏和王秋月坐在炕头那边低声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仲秋看看菜都做的差不多了,便进来问老爷子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老爷子看看人都齐全了,就点了点头。对着子沧和子滨几个说:“去放炮去,放完炮咱们就开饭。”
在农村可是有开饭炮之说,过年三十这天一般都是二顿饭,这晚饭就是下午三四点钟吃,吃前要放一顿炮仗。
几个小孩子哪有不喜欢放炮的,都欢喜地跑了出去。由老二王兴武拿了一挂炮挂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竹杆上,由子沧点了火。子沣用手拿着,几个小的都捂着耳朵,就听到炮仗噼叭地炸开了。
爷几个带着一阵销烟回到了屋,洗了手就上了炕。
四张大桌子并排放着,从炕头开始,老爷子和高氏,老大和方氏,老二和于氏,老三和王秋月,最后是几个孩子。一家子围面了一圈儿坐下,桌面上摆着满满的二十四盆菜。
因为人多,方氏她们就把一样菜分成了两份,这样哪边都能吃到。
王兴文也把酒都拿到了炕上,正要拍开泥封的时候,就见高氏沉着脸上盯着面前的一道红烧茄子,猛地擡头看向了方氏:“这是哪来的菜?”
老爷子也看到了,再看看桌子上的菜式,心里也带了疑惑:“老大,咋还有新鲜菜呢?”
“爹,是武公子前些日子派人给送来了一蓝子。因为要过来过年,所以,就都拿了过来。”王兴文如实道。
“难为你们,这东西多稀罕啊,你们年后要好好地干呢,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呢。”老爷子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道。
仲秋可不想高氏再弄出什么夭娥子,冲着王兴文道:“爹,把给我给我爷买的辊季春酒打开呀,让我爷尝尝看,我买的对不,别让人家骗了我呢。”
老爷子一听,呵呵地笑了起来。“还是我小孙女知道疼她爷,知道我好这一口。老大,快打开,咱们爷几个尝尝。”
老爷子一开口,高氏再想说什么,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狠狠地瞪了一眼仲秋,恨恨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塞进嘴里。
王秋月却不管那些,看到高氏动了筷子,当然也拿起筷子夹起自己喜欢的肉和菜,根本就不看她娘那眼神。
方氏和探春她们一向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管吃自己面前的菜。分家这段时间,家里的伙食都是仲秋在打理,她们一家子对肉什么的,也不像以前那样馋了。三不五十的就吃一顿,自然都夹新鲜的菜来吃。
仲秋空间里是有菜,可是在这个农村里,她还是不敢让家里尝尝的。到时候家人说漏了嘴,问起来她怎么说?
要不是问过秦管事的知道京都真的有火窖,有新鲜菜吃,她到现在也不敢把菜拿出来啊。
饭桌上的气氛不错,虽然有开头高氏问的那一出。不过让老爷子一打岔也就过去了。于氏这两回在仲秋做工得了实惠,对方氏自然是巴结的很。
几个孩子本来就是玩儿到一起,这回坐到一起,又是过年,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自然是吃得香甜,自成一派。热热闹闹的,倒真是一副全家合乐的场景。
仲秋想着新鲜菜的事,便问一直在县城念书的老三:“三叔,咱们县城里有新鲜菜卖吗?”
“有,不过很贵。”王文斌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在农忙的时候,他也是会下地几次的。虽然大多数家里都不用他。
“那这茄子一斤要卖多少钱?”仲秋指着红烧茄子对王文斌问道。她看王文斌一直就吃着菜,根本就不怎么吃肉,看来在县城的生活不错啊。也不知道高氏每个月给他多少生活费?
“这个我倒不是不知道,不过听大姐说过,县城的新鲜菜最便宜的就是蒜苗,要二十文一斤,豆角县城没有卖的,黄瓜倒是有,三十文一斤。”王文斌一边吃一边平静地把从王春花那儿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仲秋。
对于仲秋家的事,他也在高氏那里听了些。知道大哥家赚了些钱,虽然不多,但最少以后自己做官的话,不会拖累自己。
“呀,这么贵呢。”仲秋一副吃惊的模样,说实话,也是真吃惊呢。“那武公子不是送了份大礼给我们家嘛。”
她拿出来的这紧张地虽然看着不多,可哪一样都有一斤多。说实在的,要说武公子就拿这些,人家还真拿不出手。也就仲秋糊弄老爷子他们吧。
高氏听王文斌的话,更是拿着眼斜着仲秋。
一顿饭一直吃了快一个时辰才算是吃完。吃完了菜什么的也没剩下什么,毕竟农村也就全都指望着过年这一顿呢。
方氏和于氏带着仲秋姐妹把桌子收拾好了,又沏了茶来,高氏让王秋月端了瓜子什么的,让大家一边喝水一边说话。
爷几个自然是谈论明年种水稻的事,女人也都在外屋里洗碗。洗完了才能进屋,坐在炕沿是。
仲秋带着小五和子泊坐在炕上玩儿扔噶啦哈(一种东北的儿童玩具,是羊的膝盖骨)赢糖果。三个孩子玩得热火朝天的,剩下的几个孩子看着也都围了上来,一起跟着起哄围观。
方氏收拾好了,和于氏洗了手,坐到炕俏儿,两个人在一边说着悄悄话。
高氏扫了一眼老爷子和三个儿子正说得热闹,便叫过方氏:“老大媳妇,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