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着水桶回去叫上正在收竿的余大哥，这时浅水滩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你们谁赢了？”余大哥乐呵呵地收拾好自己的鱼竿和水桶，他的桶里也有几条鱼。
“嘿嘿，还没数？不过肯定是我赢！”余坤安换上笑脸，一脸得意。
“这可不好说！”余二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眼角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水桶的底部，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们把之前丢下去的鱼篓也捞上来，倒出里面的收获。
“哎，有不少小河虾，还有几条小杂鱼，阿爹的下酒菜丰盛了！”余坤安笑着说，“二哥，你这算将功补过？”
“都说了不一定是我输！”余二哥底气十足。
三人笑闹着回到家，先拿出大木盆装鱼。
余坤安不管大小，直接从自己桶里捞鱼往盆里丢，嘴里数着：
“1，2……7，8，9！哈哈二哥，看到没？九条！整整九条！我赢了，愿赌服输！”
他叉着腰，志得意满，仿佛胜利在握。
“安子，你急啥？猴急猴急的，”
余二哥脸上还带着那副气定神闲的笑容，慢悠悠地走到自己水桶边，弯下腰，
“你再好好看看我的桶里……”他伸出手指，精准地指向桶底那两条纤细得几乎与水融为一体的、小拇指粗细、近乎半透明的小鱼秧子，
“喏，这儿还有两条呢！你自个儿说的，按数量，是条鱼就算数！它们，难道不是鱼？”
“哈哈，没想到吧？我一开始往水桶里打水的时候，这两条小不点儿顺着水流就漂进来了！天意啊安子！”余二哥笑得越发得意，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余坤安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那桶底几乎看不见的小东西：
“二……二哥！你……你这……你这简直是耍赖！阴险狡诈！这也能算数？”
“哈哈，兵不厌诈！是你说的按数量，不管大小！白纸黑字……呃，空口白牙，大哥可都听见了！”余二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余大哥也在旁边看得直乐，摇摇头：“你们两个啊，都是当爹的人了……”
“二伯伯，我要养小鱼鱼！”小崽子余文洲伸出胖手指头，好奇地指着桶底那两条几乎看不见的小鱼秧子。
“哈哈，好！二伯这就给你装起来养着！”
余二哥笑着找了个缺口的旧土碗，小心把那两条小鱼仔连同一点水舀进碗里，放在方凳上。
几个小崽子立刻被这“新宠物”吸引过去，围着土碗挪不动步了。
余二哥好笑地用力拍了拍还在发懵、一脸憋屈的余坤安肩膀，
“行了，安子！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愿赌服输！就……等吃完饭开始行动吧！”
他特意把“吃完饭”三个字咬得重些，眼神里满是促狭和看好戏的意味。
余坤安看着二哥那副“看我多体贴，还让你吃饱饭再干活”的表情。
再想想阿爹饭后那雷打不动的“神仙烟”习惯，简直欲哭无泪。
他仿佛已经看到阿爹找不着烟斗时那锅底般的黑脸。
他磨了磨后槽牙，把冲到嘴边的哀嚎硬生生咽了回去，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行！二哥，你等着看吧？看我怎么‘好好’完成任务！”这话里明显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等着看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吃饭！磨磨蹭蹭的！”余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没啥！就来！”余二哥赶紧大声应道，冲余坤安眨眨眼，一脸看好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