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渐渐暗了下去,屋里的人也都各自歇下了。这一晚,余坤安和余父挤在一张木板床上。
“老三…”黑暗中,余父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闷,“承包山坡...这事你真想好了?”
“阿爹,我都盘算好些日子了。我想承包银盘坡,虽说那边石头和杂树多了些,
但收拾出来,种楸树挺合适的。到时候再从大蒙山拉几车腐殖土…。”余坤安应认真回答。
余父沉默了好一阵,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等房子盖好就该分家了。你们自个儿过日子...想干就去干吧。”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横竖我和你娘还能动弹,总不会让你们饿着。”
余坤安心里头一热,有被余父给暖心到。
余父可难得对他这般和蔼,余坤安都被他爹难得的父爱感动了。
“阿爹,等我挣了钱,给你买云烟抽,买茅台喝,再买辆自行车,让你成为咱村最风光的老倌。”
“小兔崽子!我想捶你。”余父看他正经不过三秒,“跟你老子我吊儿郎当的,尽学些干部做派!”
“阿爹,你就说你想不想抽云烟、喝茅台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镇上,盯着人家那些干部抽云烟……”
“滚球开,老子要睡觉了。”余父恼羞成怒,一脚踹过去,把被子都踢歪了。
“好好好,睡觉睡觉。”余坤安赶紧把被子拉好,偷偷笑着闭上了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大家都陆续起了身。
昨晚订木料的村里人,陆陆续续抬着木料,往朱大舅家院子里送。
余父和朱大舅、朱二舅三人,一会儿帮忙搭把手搬抬木料,一会儿又忙着计数,嘴里还不时地报着价格。
余坤安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钱袋子,一笔一笔地结着账。
这一忙,就是一上午。余大舅家的院子也已经被木料堆得满满当当。
直到朱二舅母扯着嗓子来喊吃晌午饭,大伙儿才停下手里的活计,收拾干净身上,一起往朱二舅家走去。
吃过晌午,余父赶着马车来拉木料。
给朱二舅结账时,两人你推我让地拉扯了半天。
“拿着!”余父硬是把钱塞进小舅子兜里,“你们家也不宽裕,这钱必须收!”朱二舅还要推辞,余父已经跳上马车走了。
到了朱大舅家也是这般情景。看着满院子堆成小山的木料,余父犯了难,“这一马车哪拉得完嘛……”
“阿爹,不如雇个拖拉机?”余坤安提议道。朱大舅一拍大腿:“我去村委开条子!”
等突突作响的拖拉机开进院,余父心疼得直嘬牙花子:“八块钱呐…”可还是麻利地帮着把木料装上车,捆得结结实实的。
返程的时候,朱大舅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押车。
一路上走得并不顺畅,道路坑坑洼洼,几个人没少跳下来推车。到家时天都擦黑了。
余母看到大弟也跟着来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招呼着几个儿媳妇去伙房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