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预言(1 / 2)

——富家府邸——

庭院那处弥漫着青草气息,连坐在屋内都能闻得到。在这个家庭中,旁人所见不到的存在既是妖怪,千年来他隐去了自己的气息,默默无声地呆在这个家里。虽然想出去走走,但是因为特殊的能力他只能坐在屋内——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

“喂……”房间的拉门外传来了很不和善的声音,坐在里屋的妖怪这时向外望过去,便看到拉门上的影子。

“茨木童子……?”听着声音猜测着来者何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黯淡一下,“真是稀客啊……”他这时伸手撩开了脸颊旁的银色碎发,慢慢站了起来。也在同时,从他脚边突然涌现出黑色的漩涡,将屋里的一切吞噬了,直至眼前的身影因为拉门被吞噬而显出身形。

“……”茨木童子轻轻地吐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妖怪心里不禁有一种很莫名的压抑感。其实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自己就见过了这个妖怪。千年之前,茨木童子还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时,因为嗜血的性格而被关进了地牢。最初有着断断续续送来的茶水馒头可以吃饱肚子,但是没几年之后大家便忘记了自己。

“你这样下去会变成妖怪。”那个时候的自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漆黑的山洞中一点光线也没有。为了生存自己也试着抓过石缝间的野草、抓住地上的虫子吃进肚子。完全黑暗的空间里,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不断重复着抓取放进嘴里的动作。久而久之,茨木童子最后选择还是死掉一了百了。

“如果恨人类的话,你会活下去……”

“如果你不恨人类的话,你会死掉……”

“……”茨木童子这时紧握着自己的拳,擡起头亮了亮嗓音道:“为什么要设起结界?害怕我的妖气伤害这里的人类?”他挑眉冷笑一声,对面的男子这时冷漠地看他一眼:“你来找我一定有事要问吧,不然千年以来你怎么一次都不来找我?”

“我这次是来问你——关于酒吞童子的事,座敷童子。”深褐色的眼瞳这时黯淡下来,说出的每个字都有着无形的重力。

“……”座敷童子沉默片刻,转过头便看向了一边浮现出的蓝色漩涡,一个相当稚嫩的女童身着白色的和服,眉宇间透着黯淡呆木的神情站在漩涡那处。她的存在仿佛与这黑色的结界格格不入,在茨木童子眼里她显得特别显眼。

“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恨之成妖,不恨则死吧。”座敷童子这时勾起嘴角,转过头冷冷一笑:“即便是半人半妖,也绝对不能把他纳为自己这边。”茨木童子自然是听到了座敷童子话中有话,但是他又相当不解另一边那个女孩的出现是出于何种原因。

“她是座敷童子,也是我的另一半。”座敷童子这时走过去将她单手抱在怀里,转过身对着茨木童子说道:“不过看来,你真的忘记了年幼的时候跟我们玩过的事情了。”

“……”茨木童子顿时一怔,很快便皱起眉道:“废话少说。”

“呵……”这时座敷童子和女孩相视一笑,转过脸后两人的眼睛顿时失去了焦距,而在这时,他们以相同的语速、异口同声地道起:“魅花苦媚,落幕三千,伊织临战……”听到后面,茨木童子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座敷童子和那个女孩的口型仿佛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没了。

那双空洞的眼睛,茨木童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恐惧感。座敷童子的力量就是看透一切,可以准确提出预言。所以世界之大只有他才能说出人类的未来,包括妖怪……

“弑鬼安纲,明月几斗……无望地狱,千亭落盼,高高在上玉藻前——”说到这里时,茨木童子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自己,不禁后退一步。

“……玉藻前……安纲……”茨木童子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但是又很快形成了一副副幻想面画:玉藻前出现、有人从酒吞童子的手上夺走了安纲——千年间所做的一切全部毁掉。

酒吞童子大人会再次死去……永远回不来……

“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非要站在酒吞童子那边?”座敷童子的声音打断了茨木童子的思绪,将茨木童子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酒吞童子的时代已经过去。即便是人类,连妖怪也要杀他。”说到这里,茨木童子没有做出回应,只是默默转过身。

“茨木童子,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你要一直效忠于酒吞童子的话,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座敷童子说到这里冷笑一阵,看着茨木童子这时紧握着腰间的刀柄便露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酒吞童子将你视为心腹,但是背叛的下场你也知道的吧——之前星熊童子就是,被酒吞童子杀掉的那刻你也在场吧。”

“……闭嘴……”茨木童子紧紧咬牙,几乎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了握在刀柄的力量上。那天,星熊童子被杀的那天……暴走的酒吞童子根本无法抵挡,完全就是变了一个性格一样。即便是星熊童子那样厉害的妖怪,在酒吞童子的面前根本无法抵挡。而自己,拼命阻拦却被打成重伤……

但是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要跟随酒吞童子至今,他也许是因为酒吞童子是第一个肯接受自己的妖怪。因为酒吞童子他才结识了自己千年来唯一的挚友星熊童子,也明白人间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信任。

人间的丑恶自己见过太多,堕入妖道去改变人界有什么不对?即便是失去人性意识,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后所有的妖怪也一定会都渴望自己能够活下去。是的,撇开无聊的改变世界不说,茨木童子在见到酒吞童子的那刻就决定——要跟随着这个妖怪站在最高峰,协助他统领妖界。

“哼……”就在这时,茨木童子突然冷冷一笑:“座敷童子……你说酒吞童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吧……”茨木童子这时转过身,脸上的邪笑伴随着锐利的眼眸越陷越深。

“……”座敷童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那么我亲手帮他打通一条路,酒吞童子将要承受的一切都由我来接受。”突然黑色的结界里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闪过之后座敷童子的眼前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房间。而拉门外,茨木童子早就不知其踪了。

“……”座敷童子这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庭院,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随你好了。”

——大江山的宫殿——

“酒吞童子大人!!”正殿上,酒吞童子正设了百鬼宴席宴请各路妖怪,此时整个大殿上热闹非凡,数只妖怪争先恐后地来到中央欢歌献舞,大殿中不断回荡着妖怪们的欢声笑语,就好像无底洞似的回荡在这殿上。可是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酒吞童子身边的女孩。全身漆黑的穿着,显出了她白皙几乎透明的皮肤。鬓间插着红枫叶的发夹,失去焦距的眼眸看上去简直就像失去了意识。现在的她就好像一个傀儡,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酒吞童子喝了一口酒便将酒碗放下,伸手放在她的头上抚摸一阵轻声说:“不满意吗?”

“……”傀儡是不能说话的,更加不能回答他。

“……”酒吞童子这时无语地收回手,刚要想什么时——“酒吞童子大人……”就在这时,后殿走来了迟到已久的茨木童子,酒吞童子立即擡起头一脸抱怨地说道:“茨木,你可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殿下的喧闹只属于那些妖怪,而殿上的他们却进入了另一个寂静的世界。

“抱歉,我只是出去办了一件事。”茨木童子打破了沉默,苦笑一阵后便坐到了自己的宴席上。

“是嘛……”酒吞童子看着他的背影眼里似乎闪过了什么,紧接着他眯起眼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大天狗那个家伙怎么样了?自从那战就没再见到了吧。”就在这时,身边的‘傀儡’突然全身一怔,猛地站了起来。

“……”酒吞童子顿时一惊,他擡起头看着身旁的她,“怎么了夏花?”

“……”夏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