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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我也想成为被画的那个她(1 / 2)

天阴阴的,但却像是故意不下雨,又故意不让阳光落地。

白瑾若披着一件素灰色风衣,袖口压着手指上那枚“梦画官”级别的感应戒。

今天它没有亮。

她把它调到了最低能级,像关掉了一个光源,把自己藏进暗影里。

她走进展厅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她。

真好。

她轻轻扬了扬嘴角,这笑不是温柔,是一种近乎奢侈的自由感。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别人”。

大厅里聚着一群人,都是来看米悦个展《每一次回头都像光》的学生、老师、还有几位网络粉丝。

有人在低声惊叹,有人对着展板拍照,有人蹲在某一幅画前,红了眼眶。

“这个是……‘断光角落’吧?”

“你看那张,‘她低头时眼睫毛的碎影’,我真的要哭了。”

白瑾若没说话。

她站在他们身后,安安静静地,像一只不属于此地的猫。

——她从未习惯过这种场景。

——她是展厅的光,而不是来沐浴的人。

她没有去看最热门的那几幅。

她缓慢地沿着边缘墙行走,仿佛在避开光,避开人。

直到她走到一幅不太起眼的画前。

一幅——没有挂在聚光灯下,却让她突然止步的画。

画面不大,四开纸大小。

黑白色调,淡彩渲染,构图不复杂。

是一个角落。

一个展览的边角,一个走道尽头的靠椅。

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半侧身,头低着,长发散在肩上。

她没有正脸,线条简约,背影却安静得让人心跳。

她像是来观展的,又像是不敢靠近的。

她像是想看,却又不确定自己配不配看。

她像——她。

白瑾若忽然觉得嗓子有点紧。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

久到身边的流动人群都换了一批。

久到展厅里的乐声从圆舞曲切换到低音大提琴。

久到——

她呼吸开始轻。

“画名:《观众视角No.3》。”

旁边的小标牌这样写。

她笑了一下。极轻。带着一种莫名的荒谬。

——你把她画进画里了。

——你连看都没看我。

她不是气,是凉。

像夏末雨夜中站在屋檐下,却始终没被那一滴滴落的水点沾到衣角。

她站在那里,突然就想起一件旧事。

她曾问过周墨:“你从未画我,是因为我太完美,还是你从不想看?”

他那时没有回答。

而现在,她站在这幅不属于她的画前,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不是不曾看过她。

只是从未想要,把她画成心事。

她的手指慢慢贴上玻璃画框,没有碰触,只是悬在空气中。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钉在画外的人——

而那女孩,那个被画进“不被注视的角落”的人,却获得了属于她从未有过的注视。

她想笑。

却笑不出来。

她退后一步。

然后又走近一步。

眼前的画纸仿佛轻轻一颤。

她看见“她”被别人“看见”,但“她”却不是她。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走进去,问问那画中的人一句:

“你……是谁?”

她不是要确认身份,她只是——

想听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也想属于某一帧画面。

哪怕只是一瞬。

哪怕只是个误会。

哪怕只是一场,她误以为自己是主角的梦。

——

她走出了那一幅画,却像是还没走出来。

那种被“某种可能的自己”看穿的感觉,黏在脚下,像夜晚的海雾,一步一沉。

白瑾若继续沿着展厅边缘走。

她依旧避开聚光灯,像个习惯站在幕后的布景师——

但她的心,开始不安分地踩进画里去了。

她想起从前她的画——

被称为“欲望具象界的极致结构体”。

她能画出任何人的“渴望”,能让他们沉溺、共鸣、崩塌,甚至以为自己被理解——

可她自己,从未在他的画中出现过。

哪怕只有一个轮廓。

哪怕只是眼睫毛的阴影。

哪怕——只是背景中一张空椅子。

没有。

没有一次。

而现在,米悦的每一幅画,都有人。

有人物,有眼神,有“她真的坐在那里”的痕迹。

有人蹲在画前红着眼说:“她在哭,她不是神,是人。”

有人握着米悦的手说:“你在画自己吧?你太懂我们了。”

甚至有人说:“这不是展览,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共鸣史。”

白瑾若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抬头。

但她的手指微微弯了一下。

就像一个指节,突然扯痛了整条神经。

她突然想问——

“为什么你能哭出来?”

她不能。

她哭了会被系统判定“情绪波动过阈值”,会被父亲说“你不是人,你是官。”

是的,她是“梦画官”。

但是,都如同透明的水汽烟尘。

她曾经也想过画一幅“不完美的自己”,但系统反馈是:“具象参数失衡,结构逻辑不匹配。”

所以她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