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十三阿哥还以为九阿哥立刻就会回信给四阿哥,澄清误会,哪里知道拖了好几天,九阿哥才把回信寄出去。
他有些意外,特地去见九阿哥的时候问了出来:“九哥之前心急火燎的样子,怎么回信却拖了好几天功夫?”
九阿哥见是他,就答道:“虽说是误会,我也得先弄清楚对方究竟是谁,为何打着我的旗号来招摇。总不能回信给四哥说不是我的人,却是谁就不清楚,那就不好了。”
十三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这个哥哥似乎比之前办事要谨慎了一点。
九阿哥看出他的心思,笑着道:“我跟商人打交道多了,更明白四哥之前说的谨慎是什么意思。”
“别看那些商人地位不高,却一个比一个狡诈。哪怕他们不敢真对我做什么,从我口袋里扒拉更多利益却一点都不手软了。”
跟这些人打交道,九阿哥从来不敢轻视,免得自己的利益受损。
十三阿哥笑着道:“九哥不过是担心那些商人挣得更多,尤其抢了九哥挣的那一份。”
九阿哥听后哈哈笑了:“还是十三弟懂我,不过你特地来关心此事,其实也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吧?”
十三阿哥见他直白问了出来,也不否认,点头道:“那么九哥是否能给弟弟解惑呢?”
九阿哥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给他说了起来。
那边四阿哥也收到九阿哥的回信,比他预料到要晚上两天,展开信笺,他看完后却笑了。
见他笑了,叶珂在旁边有些诧异道:“九弟写信来了,怎么说的?”
四阿哥顺手把信笺递给她,叶珂低头看完,也明白之前确实是误会。
这当地一霸跟九阿哥底下的管事认识,就四舍五入说自己的靠山是九阿哥了。
当地人又不可能去京城亲自问九阿哥,于是这人就能打着九阿哥的旗号,让其他人有些忌惮,叫他能胡作非为,却谁都不敢讨公道。
这就让此人更加猖狂了,凡是他喜欢的一定要弄到手,而且不愿意给出任何代价来。
等回信的时候,四阿哥已经派人把这个当地一霸的恶行搜集了起来。
一叠纸都写不完对方的恶行,让叶珂相当意外。
这得是做了多少坏事,才让人记录不完?
偏偏对方还不依不饶,这几天都上门来想讨要那一盆金色茶花,态度依旧嚣张。
四阿哥还等着九阿哥的回信看看这人是谁,就暂时没动,只让侍卫在门外拦着。
这就让对方觉得他不敢得罪九阿哥,于是越发得意,一天到晚在门外吵吵嚷嚷。
四阿哥的忍耐也到了极点,挥挥手示意道:“苏培盛跟门外的侍卫说一声,这人的罪证也搜集结束,扭送去当地官府。”
“对了,当地官府要是不受理,那就拿出我的身份腰牌来。等升堂结束后,当地知府正好也能换人来做了。”
“要是他一开始就受理此事,那就暂且把人留下吧。”
苏培盛领命而去,叶珂明白四阿哥的用意。
要当地父母官忌惮恶霸不敢动他,这次勉强升堂判案后,确实没必要留下。
如果对方不畏恶霸非要动,哪怕不能治罪也不能姑息,四阿哥还勉强会让当地父母官还呆在原地,戴罪立功了。
可惜注定要四阿哥失望,当地父母官看见被侍卫扭送来的恶霸吓了一跳,连忙叫人解救他想要松绑。
苏培盛就拿出了腰牌,示意对方一看。
当地知府吓了一跳,看着恶霸也只能面露为难,升堂判案了。
罪证都被送了过来,上面一桩桩写得清楚。
当地知府吓得满头冷汗,却明白要是不如了铁面无私四阿哥的意思,自己就没好果子吃。
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宣判,判的是对方赔偿,金额相当大,这才能免除一死。
可惜恶霸压根就不领情,只恶狠狠瞪着知府,觉得这人变了嘴脸,叫嚣着自己的靠山是九阿哥的话。
四阿哥派来的侍卫直接堵住了恶霸的嘴巴,冷冷看向知府。
下一刻就有两个侍卫上去,把知府头上的乌纱帽摘了:“奉主子之命,以后你就不是知府了。”
吓得前知府腿软跌坐在地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底下挣扎的恶霸也吓了一跳,他再傻都开始明白自己可能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侍卫示意师爷来继续升堂之事,师爷觉得不合规矩,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些侍卫背后站着的是雍亲王,只能哆哆嗦嗦宣读,恶霸害死了好几条人命,做了多少坏事,被判斩立决了。
恶霸吓得又拼命挣扎了起来,却于事无补,被绑进大牢里面,等待过阵子斩首示众。
叶珂在府里却有些担心道:“罢免和认命官员都得皇上的允许,爷这样先斩后奏,会不会叫皇上不高兴?”
四阿哥正在桌前写折子,就是打算告知皇帝此事。
他擡头对叶珂笑着道:“不用担心,这点小事皇阿玛还不至于不高兴。”
四阿哥把这边的事都写得明白,又把知府的罪状一并放进锦盒,连同折子和金色茶花让人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
康熙很快就收到四阿哥送来的东西,打开后仔细看了看,正打算早朝的时候说说。
不等他开口,就有御史出列提及此事,然后弹劾四阿哥没等皇帝的允许就任意剥夺官员的乌纱帽。
官员的任用和罢免都需要得到皇帝的允许才是,四阿哥如此擅自做主,自然让御史拍案而起。
康熙听得很有趣,他这边才收到四阿哥写来的信笺,这个京城里没出去过的御史居然消息比自己还灵通吗?
他微微一笑道:“真有意思,朕刚收到消息,你倒是比朕知道得更早一些。”
那御史顿时吓得冷汗都下来了,立刻跪下答道:“是有人给微臣写了匿名信告知此事,微臣自是不能让雍亲王如此胆大妄为,才会在早朝的时候告知皇上。”
康熙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问你怎么比朕还早得知消息,你却是避重就轻?说吧,是谁那么快给你写了匿名信,你都没去当地看过,就立刻相信了这么一封匿名信了?”
他伸出手,示意御史这就派人去把匿名信送来。
这御史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哪里有什么匿名信,分明是那个恶霸家里的人一听说家里独生子犯事了,立刻写信来求救。
对方的信笺伴随着不少金银,又因为四阿哥此事确实是铁板钉钉有问题,这御史才会站出来。
毕竟四阿哥之前几乎把大部分的御史都干掉了,剩下的不多,让不少新人重新进了来。
这些新人都是仔细挑选过的,品行不错,没什么事也不会胡乱编造故事来诬陷人,每次上折子都有理有据,让皇帝很是满意。
御史担心自己这个老人在御史台的地位要不保,得知此事后就坐不住了,要在所有人之前告知皇帝,自己的地位指不定就能回来了。
哪里想到皇帝反应跟御史预料中完全不一样,皇帝听说四阿哥随意罢免了官员,使用了身为皇帝权力,不该立刻大发雷霆吗?
皇帝居然还笑着,然后一边询问自己为何那么早得到消息。
御史心里直打颤,却知道皇帝没那么好糊弄的,示意侍从去把匿名信送来。
他以为侍从回府知道把信笺誊抄一遍,把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去掉。
却不知道跟着侍从去的还有御林军,侍从知道信件在哪里,御林军在背后虎视眈眈,压根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侍从僵持了一会,只好不留神打翻了水杯弄湿了信件,说要重新誊抄一遍递上去。
御林军却说不能浪费时间,要尽快回宫复命,把打湿的信笺直接用帕子包好,放进锦盒里面就送进宫里。
康熙听说侍从粗心,打翻茶水弄湿了信件,让信笺的字迹有些模糊。
但是仔细辨认之下,还是能看得出里面的字迹提到四阿哥的事。
见状,御史又了底气道:“皇上,雍亲王如此是蔑视王权,实在不能姑息。不然谁都学着雍亲王这样,不就要乱套了吗?”
十三阿哥实在忍不住,这时候出来道:“皇阿玛,当地知府护着那恶人多年,得到罪状后还想要轻判,实在没资格继续当这个知府。”
九阿哥也附和道:“是啊,不能为百姓伸冤的知府叫什么父母官?四哥没直接把人砍了,已经足够忍耐了,还给对方一次机会,按照律例来判罪罢了,他都做不到。”
两人生怕皇帝真因为此事而生气四阿哥擅自做主,就立刻出来辩解。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没做声,十阿哥也出来道:“皇阿玛,这人怎么那么快就得到消息?除了四哥之外,也就那个恶人家里才会写信来求救。”
“四哥要是犯错被责罚,那恶人岂不是要更嚣张了?听闻那恶人横行霸道几年,无恶不作。强抢民女,还抢了别人的镇家之宝。为了抢宝物,不惜杀了对方一家子。”
“这么多条人命,知府竟然判定恶人只需要赔点钱就行了,儿臣才知道原来人命如此不值钱了。这位御史大人既然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觉得这几条人命太可惜,果真是跟恶人一伙的吧!”
吓得御史连忙辩解道:“十阿哥慎言,微臣只觉得雍亲王该更谨慎一些,不能随意插手官员的任用和罢免,要先取得皇上的允许才是。”
康熙在上首也听够了,摆摆手,对上御史以为自己占上风的神色,冷冷道:“朕也很好奇,你不在意那恶人手里有好几条人命,也不觉得知府判得太轻,倒是抓住老四任意罢免官员这件事大做文章。”
“怎么,朕的儿子犯错才是错,其他人犯错就没错了?”
御史连忙否认道:“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康熙冷哼道:“在朕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身为御史居然没有面面俱到,要是你把其他人的罪过每个都说了,朕还觉得你能稍微公平公正一些。”
“御史既然不能公正判定,那就没必要继续做了。”
御史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想出一下风头,居然直接就丢了乌纱帽。
他还不死心,追问此事:“皇上,微臣哪怕要丢了这乌纱帽,也只是想请雍亲王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擅自做主而已。”
这话说得倒是大义凛然,把皇帝都气笑了:“老四早就写信来告知朕,这是朕允许的。朕还打算今天说说此事,你倒是迫不及待替朕代劳了。”
御史顿时面如死灰,要不是他着急立功早早跳出来,只等皇帝提起此事,自己再弹劾四阿哥的话,指不定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皇帝也能听得进去一些。
谁知道皇帝还给了他重重一击,摸着下巴道:“老四说那恶人背后有靠山,肯定会跳出来弹劾他。朕还想着这样的恶人居然还能有靠山,没想到还真有。”
九阿哥听见靠山二字的时候后背顿时一寒,那恶霸不会还嚷嚷着自己是他的靠山吧!
幸好皇帝似乎不知道,只觉得靠山是面前的御史,九阿哥才偷偷松口气。
御史瞪大眼不可思议,四阿哥居然早就猜到早朝的时候有人会因为此事弹劾他吗?
他又想到那个恶霸家里居然顺利把信笺送到京城来,交到自己手上,后背的冷汗下来得更多了。
四阿哥在当地,不可能不知道那恶霸家里会向人求救。
这是故意让对方顺利送信出来,好知道背后真正的靠山是谁吗?
御史脸色都白了,立刻后悔自己因为看在金银的份上迫不及待插手此事,却是彻底栽了。
皇帝挥挥手,让人把御史拖下去,才继续说起这事来:“老四把罪状都写明白了,就连那知府的罪过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示意李德全把罪状给大臣们轮流看了,知府多年来收那恶霸的贿赂,家财万贯,还有千亩良田,甚至还包庇恶霸杀人夺宝和强抢民女之事。
之前不知情的大臣只听御史的话,也觉得四阿哥太鲁莽了一点。
如今看了这知府的罪状,四阿哥没当场就地把人砍了,确实是足够忍耐,还想按照律法来行事,把人交给皇帝来处置。
隆科多就出列道:“皇上,雍亲王这次是为民除害,并无过错。”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只觉得这样的人当官简直丢了他们的脸面,根本不想与此人为伍。
皇帝听后这才点点头,又说道:“老四这孩子就是心软了一点,要是朕当场就把人砍了,回头告罪一声就好。反正都要死的,早死一会也没什么。”
这话听得大臣们沉默了一下,只能附和道:“皇上英明,雍亲王这是谨慎行事了。”
要换做暴脾气的十四阿哥过去,估计那知府早就掉脑袋了。
还好是四阿哥,好歹知府是按照规矩来判罪,脑袋暂时还在脖子上。
皇帝听见大臣的附和,心情还不错,他环顾一周,看着这些大臣的神色各异,嘴角微微一笑道:“老四还给朕顺道送来了礼物,是一株金色的茶花,确实少见。”
他让李德全把茶花送了上来,给大臣们都看了一眼,这才退朝了。
九阿哥出去的时候跟十三阿哥嘀咕道:“上回四哥给我写信的时候都没说找到了金色茶花,看着真漂亮。”
十三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就九哥收到了四哥的信笺,知足吧。”
九阿哥嘿嘿一笑,又感慨道:“刚才皇阿玛一声不吭,我还担心他真的生四哥的气,把我吓了一大跳。”
“回头却发现四哥什么都预估上了,我是白担心一场。”
十三阿哥笑道:“四哥一向按规矩办事,哪怕如此,那知府确实该死,我们多说两句也没什么。”
九阿哥点头,又说道:“不知道四哥什么时候才回来,那地方附近的知府估计要吓坏了。”
生怕四阿哥过去,他们的乌纱帽也要跟着不保了。
叶珂得知四阿哥把金色茶花连同信笺一起送回去京城了,还有些意外。
后来才知道四阿哥把那恶霸家人的信使偷偷放行,让他们去京城找帮手。
四阿哥遗憾道:“还以为这帮手是什么大人物,居然是个御史,真叫我失望。”
叶珂看了他一眼,好笑道:“要他们的靠山是九弟的管事,那九弟哪怕不知情也要惹来一身腥,爷不担心吗?”
四阿哥听见后笑了:“放心,九弟虽然看着不靠谱,底下人还是选的不错。哪怕有点私心,这时候是绝不会掺和进去的。”
“再说了,这家人已经罪证确凿,再是天大的利益,都是将死之人了,九弟那些管事不至于那么傻,还会给他们帮忙。”
帮了之后什么好处都没有,傻子才会出手呢!
叶珂深以为然,看来九阿哥的管事也跟他一样是利益至上了。
再说了,这些人得罪的是四阿哥,九阿哥的人更没必要跟他站在对立面上。
收拾恶霸,让他们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也该离开了。
百姓们不清楚这位贵人的身份,却因为他的缘故,横行多年的恶霸被收拾了,他们一家都要被推出去斩首。
连带包庇恶霸的知府也落罪,跟着一起掉脑袋,当地百姓终于云开见月明,恨不得能欢送四阿哥,又送来不少当地土产想让他带走。
四阿哥让苏培盛出面拒绝了那些土产,最后只收下了花匠送来的一盆茶花。
这盆茶花竟然是双色的,开的花是一半红一半紫,虽说不如金色茶花来得罕见,却也极为少见了。
四阿哥见叶珂看着喜欢,这才收下了。
花匠再三感谢他们的人参救下了自己的母亲,然后目送车队离开了。
原本该是往北走,四阿哥却让人往东绕点路。
叶珂不解道:“爷是有什么事要办,才会去那边吗?”
四阿哥答道:“原本得往北走,不过这边的事情闹大了,周边肯定知晓。北边那地方的人估计早就准备欢迎咱们,吵吵嚷嚷的,很是没必要,倒不如避开。”
叶珂是听出来了,按照原定的路线走,那些人肯定战战兢兢准备迎接四阿哥。
四阿哥不耐烦这种人情送往,加上对方肯定因为这边知府的事吓得不行。
对着一群战战兢兢的人实在没什么意思,四阿哥宁愿绕路了。
于是北边城镇的人等了几天都没等来四阿哥,派人去打听才得知对方绕路去了别处。
他们心里松口气之余,又觉得遗憾了起来。
看得出四阿哥不怎么想那么早回京,叶珂索性就提议道:“爷,我记得附近有一家药铺分店,听闻买卖做得相当好,想要在当地开第二家,正好我们过去看看。”
知道叶珂是看出自己不想那么早回京,四阿哥就笑着应下:“也好,顺道去看看吧。”
车队调转了方向去了那个有药铺分店的大城镇,只是刚靠近,就见门口被人团团围住,叶珂不由疑惑。
苏培盛已经派人过去药铺门口打听了一番,这才回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