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为邻
“沈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明月想了许久,最后只问出这么一句话。
陈谨语气如常:“没事。”
他没说过多信息,姜明月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好像死缠烂打一样,真的很难看。
对话最后,陈谨跟她说,虽然沈序不回来了,但他还在国内,以后有任何事需要帮忙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姜明月想说好,但她几次张嘴,却又发不出声。
啪嗒一声,一滴泪滴进血色湖泊里,姜明月赶紧挂断了电话。
她在原地蹲坐了许久,也许两个小时,或许更久。
地板上的血渍已经凝结成了红色胶质干皮,她一点一点去撕。
明明在瓷砖上,却好像撕掉她身上一层皮,好痛。
姜明月佩服自己的自愈能力,即使是面对这样突发的“被分手”,她第二天还是早早起床去练舞室,一切如常。
她跟沈序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姜明月打心里觉得沈序不是这样情绪化对感情不负责的人。
所以她到现在也没什么真实感。
总觉得这件事只是陈谨给她开的一个玩笑。
可姜明月潜意识里又明白陈谨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不敢给沈序打电话。
怕真落得一个掷地有声的答案。
她想自己应该先做足心理建设再和沈序聊。
姜明月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练舞室和家里来回奔波,早起晚归。有时候陈也会给她打电话,但是姜明月总控制不住自己旁敲侧击问她关于沈序的现状。
陈也答不出来,后面便不给她打电话了。
姜明月急需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于是她待在练舞室里的时间更长。
有一天深夜回家,骤雨急降,姜明月没带伞淋了一小段路的雨。
洗完澡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感冒了,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然后拿了一坨抽纸在旁边,擦鼻涕不知不觉擦出一座小纸山。
两边鼻子都极为不通畅,像被胶水粘住,一点空气也渗透不进去。
她只好用嘴巴呼吸,可这不是办法,S市干燥,用嘴巴呼吸一晚上,明天起床喉咙准得痛得和刀割一样。
姜明月准备干票大的,她做好姿势用纸捂住一边鼻子。
至少要通一只才行。
纹丝不动。
鼻子里好像真有水泥一样,呼吸不畅心里就烦,姜明月奋力一喷,鼻子没通,耳朵还堵了。
整个世界像蒙了一层油纸,听什么都隔着这层纸,听不清楚。
怎么什么都和她作对?
姜明月莫名来了委屈劲儿,半夜的时候她有点低烧,头晕,感觉像漂浮在云中。
她意识很清楚,却莫名有勇气打电话给沈序。
上次就是这样。
她打电话给沈序,于是沈序出现在她身边。
打了好多个电话也没人接听,姜明月不肯停下来。
她没开灯坐在床边,听外面淅沥的雨声,耳边依然蒙着一层油纸,听声音朦胧。
但夜真静啊。
不知道过去多久,对面终于接起电话。
姜明月只听到一个女生说,谁让你接的。
对面便挂断了电话。
一切发生得太快,姜明月甚至没反应过来。
事实显然已经摆在面前。
姜明月想,沈序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想得更多。
她有点呼吸不畅。
因为感冒,因为沈序。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她没开灯,屋里所有东西只被月光勾出冷色轮廓,看起来非常单薄。
姜明月再一次想起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于是她很迫切地想找些精神寄托。
她打开手机随意点开一个DJ歌单。
声音放到最大,伴着雨声,手机的雄厚男声唱着二倍速DJ版的狼爱上羊。
“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
动次打次的DJ声非常有节奏。
姜明月躲在音乐里小声哭。
非常荒诞的画面。
在姜明月的人生成长道路上,她遇过不计其数糟心事,每次都觉得自己快挺不过去,但每每渡过后再回望,又觉得不过如此。
姜明月读书的时候最爱看亦舒。
亦舒说:“我最佩服的人,是我自己,只有我才会帮自己度过一山又一山,克服一次又一次难关。”
那个时候她读不明白,但这些年也慢慢明白了。
沈序是她的第二个导师。
在此刻,姜明月明白妈妈对她的期盼。
月亮唯一。
不是要她在别人面前做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而是要她做自己的月亮。
姜明月睡了一天一夜,起床后喝了一杯热水,鼻子通畅不少,连耳朵那层油纸也像被揭开。
她的生活重新步入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