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原确实有些疑惑。
白千羽和白云归呢？难道他们不在阁中吗？
“白云归他们，回飞羽岛了吗？”冰雪原问。
“他们是回飞羽岛了，”龙宇轩说：“但是，站着回去的，只有白云归一个人。”
冰雪原皱了皱眉，没有明白龙宇轩的意思。
海翼轻叹了一口气，说：“白云归是带着两口棺材回去的。”
“什么？”冰雪原睁大了眼睛，她连忙问：“难道……”
“白千羽和蝶恋，都死了。”海翼说。
冰雪原惊愕地张着嘴巴，良久，方才颤着声说：“怎么会……”
“你被箫图缪抓去魔界的那天，白千羽拼命阻拦，却终归不是箫图缪的对手。他被箫图缪穿了心，蝶恋也跟着殉情了。”海翼说。
冰雪原不敢相信，她颤声道：“是箫图缪杀了他？真的是箫图缪杀了他？”
海翼点了点头。
冰雪原忽然想起来了，当时在雨中，她已经闻到了一股鲜血的气息。她以为只是有人受伤了，却不想，竟然是白千羽死了！
她的心并不在白千羽的身上，可是他终归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白云归也是。
“不行！”冰雪原起身道：“我得去飞羽岛，我得去看看他们……”
说着，她就往外走。
“小原，”海翼一个闪身拦住了她，说：“逝者已矣，你现在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当务之急是要拿下魔界，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他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是我害了他……是我……白云归他一定恨死我了……”冰雪原哭了。
“他喜欢你，为你而死，也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可他的仇，我们不能忘。”海翼说。
冰雪原不住地点着头。
海翼说得对，箫图缪只会杀更多的人。若不趁此机会压制他，总有一天，他会杀了海翼，甚至会杀了龙宇轩的。
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可是，她不能让他死！
绝不能！
或许……
“如果能封印他的功力，是不是就不用杀他了呢？”冰雪原抹了抹眼泪，问。
“你是说，像七百年前一样，将他囚禁起来？”龙宇轩说。
“可是，圣羽的寒铁链早已经被迪魔打碎，无法再用了。”海翼说。
“不需要寒铁链，”冰雪原说：“晶石合一，能让七颗晶石的威力增加不少，同时，它也有封印的能力。圣羽当初能镇压迪魔，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七颗晶石。”
“封印？”
“嗯。晶石合一形成七星阵，可将阵中之人的功力完全封印。箫图缪如今功力大减，一定抵挡不住七星阵。”冰雪原说。
“你的意思是，这样会让箫图缪功力尽失、与凡人无异？”海翼说。
“嗯。”冰雪原点了点头，说。
“你想封印他的功力，却不限制他的自由？”龙宇轩皱起了眉头。
冰雪原点了点头。
龙宇轩眉头紧蹙，说：“依我之见，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冰雪原摇了摇头，说：“我不要他死。”
“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
龙宇轩正要说什么，冰雪原忽然跪了下去。
“宇轩，求你了。我的心里很乱，我不能对白千羽的死视而不见，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就算我求你了。”冰雪原哽咽道。
“你一定要这样？可想好了？”龙宇轩问。
“嗯。”
龙宇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好，我答应你。”
“谢谢王上。”冰雪原向龙宇轩磕了个头。
“来，起来吧。”海翼将冰雪原扶了起来。
“海翼，你去替我办一件事。”龙宇轩忽然说。
“是。”海翼在听。
龙宇轩并没有说出来，他示意海翼附耳过去。海翼连忙凑了过去，龙宇轩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海翼的脸色变了。
“果真？”他震惊地问。
龙宇轩点了点头，说：“去。”
“是。”海翼向龙宇轩施了个礼，快步走出了龙灵阁。
“姐夫做什么去了？”冰雪原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告诉我怎么运用七颗晶石。”说着，龙宇轩已经拿出了其余六颗晶石。
“好。”
一炷香的时间后，海翼又回到了龙灵阁。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敷日跟着他一起来了。
海翼和敷日到了正殿门口的时候，龙宇轩正在打坐运功。六颗晶石围绕在龙宇轩的身边不断旋转，晶石散发着橙色、蓝色、黄色、紫色、红色和绿色的光芒，将整个正殿映得五彩斑斓。
冰雪原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龙宇轩。
龙宇轩挥了挥手，将晶石收了回来。
“属下拜见王上。”海翼和敷日近前道。
龙宇轩看了一眼海翼，说：“起来吧。”
“谢王上。”海翼施礼而起。
敷日并没有起身，因为龙宇轩似乎没有让他起来。他转了转眼珠，自思近来并未做过任何惹龙宇轩不满的事情。
龙宇轩忽然淡淡一笑，他走过去，将敷日扶了起来。
“大长老请起。”龙宇轩说。
“怎敢劳动王上？”敷日慌得连忙躬身施礼。
“我今日请大长老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请教。请坐。”龙宇轩说。
“是。”敷日谢了座，拱手道：“属下洗耳恭听。”
龙宇轩归了座，说：“长老自两千年前就跟着圣羽了，对魔界想必也了如指掌。如今，我打算突袭魔界，不知，该怎么进攻为好？”
敷日的脸色变了变，他拱手道：“玄冥圣域外有结界阻隔，王上怎可亲身涉险？”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龙宇轩说。
“魔界与妖界不同，魔界地势开阔、范围极大。整个玄冥圣域依照九宫之势排列布局，八个堂口环环相扣，安排得极为精妙。王上若想攻打魔界，不能依照当初攻打妖界的方法兵分多路，应当集中兵力，从北面进攻为上。”敷日想了想，说。
“何解？”龙宇轩问。
“魔界的八个堂口之间互有密道，一方遇险，其余位置的兵马可快速包抄上去。依王上的神威，以己为饵，集中兵力进攻以成中心开花之势，必能成功。”敷日说。
龙宇轩勾起了嘴角，说：“妙，实在是妙。”
海翼拱手道：“大长老运筹帷幄，实在是佩服。”
“不敢、不敢。”敷日连忙拱手回礼。
“那依长老之见，此战胜算如何？”龙宇轩问。
“这……”
“但说无妨。”
“回禀王上，依属下之见，王上便是练成了万流归宗，却难以在魔界境内对付迪魔和箫图缪两个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敷日说。
“倘若，箫图缪没用了呢？”龙宇轩说。
敷日看着龙宇轩，不明白他的意思。
“箫图缪身受重伤，我需要对付的，只有迪魔一个。”龙宇轩淡淡地说。
敷日的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他顿了顿，方才说：“若是这样，王上的胜算就大得多了。只是，不知王上打算何时行动？
“很快。”
“那属下这就回去，协助护法将军统筹兵马。”敷日向龙宇轩施了个礼，想要离开。
龙宇轩勾唇一笑，双眸中却多了一丝冷意。
“长老不用忙，”海翼说：“这次王上打算突袭，所以并不用带太多的人。大长老只需从此刻起留在龙灵阁中替王上处理好阁中事情，其它的事情，便不劳长老费心了。”
“将军，此言何意？”敷日略微皱了皱眉头。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可海翼却不再回答他的话了。
“不知在大长老你的眼里，我比圣羽如何？”龙宇轩忽然问。
敷日闻言连忙跪了下去，他拱手道：“王上乃人神之主，能令四海归心。圣羽虽为初神，却实是不能与王上您比肩的。”
“是么？”
“属下所言，具是肺腑。”敷日说。
“那你说，迪魔冲破封印，想要东山再起，有几分可能呢？”龙宇轩说。
“迪魔的功力略微高于圣羽，但却不是王上您的对手。他选择您作为对手，实在是愚蠢。”敷日说。
龙宇轩勾唇一笑，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挑我做对手呢？”
敷日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龙宇轩，眼中尽是不解。
“长老不明白王上的意思么？”海翼淡淡地说。
“属下愚钝。”敷日说。
“愚钝？”龙宇轩威严地说：“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养一群死士，还能在金澜殿中做手脚。你若是愚钝，这个天地间，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敷日的脸白了。
“还要我继续说么？”龙宇轩说。
敷日长吐了一口气，对龙宇轩说：“看来，冥清并不是被你派去办事，而是被抓起来了。”
龙宇轩默认。
冰雪原一直在一旁听着，如今终于恍然大悟了。
“王上对你不薄，你怎敢起异心？”海翼说。
“对我不薄？”敷日冷笑道：“若不是他，此刻统领神界的人，该是我。”
“你跟着圣羽的时间最长，所以才会生了此等心思。可龙纹椅之位，不是凭这个就能得到的。”龙宇轩说。
“你只是碰巧被火龙圣灵选中了而已。若不是这个，你岂能被圣羽看中？”敷日说。
“便是没有火龙圣灵，你以为，你就是王上的对手了吗？”海翼冷笑道。
“我心生妄念，已坠魔道，功力难以进益。不然，我未必会输给你们。”敷日说。
“还真是冥顽不灵。”海翼说。
“我让你掌管整个神界的统兵之事，还奉你为大长老，你该懂得知足。”龙宇轩冷冷地说。
“你将龙纹椅之位让给我，我便能知足了。”敷日冷笑着说。
“放肆！”龙宇轩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你看，面对权势，谁都不肯让步。”敷日说。
“你的身份不同，我不会轻易处置了你。等我灭了迪魔，彻底断了你的念想，再慢慢与你算帐。”龙宇轩说。
“从我选择与你为敌的那一天起，就早已经想到了会有今日。如今事已败露，我无话可说，你尽可以杀了我。”敷日说。
龙宇轩勾唇一笑，起身走到了敷日的面前。
自始至终，敷日都没有起身。因为他知道，龙宇轩是不可能让他有机会起身的。
龙宇轩俯视着敷日，淡淡地说：“杀你？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如何一步一步地统领整个天下、治下盛世江山。”
敷日擡头看了一眼龙宇轩。
他的眼神中有一丝和冥清当初一样的情绪。
他们背叛龙宇轩，选择与魔界勾结。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对龙宇轩是有拜服之心的。
或许，他们也曾经后悔过。
只可惜，他们没有退路。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无力改变。
“海翼，将敷日关进密牢，找人看着他。另外，你告诉罗铖，即刻前往麒麟桐号山接替东方越的位置。让东方越回来，代替敷日，封为火焰灿金阁的大长老。”龙宇轩说。
“属下遵命。”
海翼带着敷日离开了。
“宇轩，为什么不杀了他了？”冰雪原问。
“为什么你觉得，我该杀了他？”龙宇轩问。
“他背叛了你。”冰雪原脱口而出道。
“他跟着我一千多年了，也算是勤谨。我念在他往日功劳的份上，不会取他性命。等我断了他所有的念想，说不定有一天，他可以幡然悔悟。”龙宇轩说。
“可能吗？”
“神魔本在一念之间，自然是有可能的。”龙宇轩说。
“可是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想过回头。”冰雪原说。
龙宇轩轻叹了一口气，说：“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我不杀他，但却也不会再信他。以后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听着龙宇轩的话，冰雪原的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凉意。
“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那她和箫图缪之间……
她不敢再去想了。
或许，从她决定跟暗影走的时候，她便已经开始走上了那条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