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战
千手柱间变了。
奈良鹿岛起初还想阻止千手柱间以身入局。
毕竟，若千手扉间还活着，恐怕也不会乐见千手柱间如此行事。
但是，奈良鹿岛拗不过千手柱间。
“鹿岛，你是我的助手。我定下目标，你辅助我行事，就足够了。”
千手柱间坚决的态度让奈良鹿岛根本就拦不住。
而他私底下紧急求助宇智波泉奈的传讯，也只得到“随他”两个字的回复。
宇智波泉奈对千手柱间站出来一事没什么想法。
如今的木叶和战争开始之前的木叶不可同日而语。
火影的威望也远胜于战争开始前的时候。
千手柱间，已经有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什么的底气和筹码。
木叶的形势一变再变。
而这一切，不能踏出雾隐村一步的千手扉间全然不知。
到手的十尾真正的躯体对他的研究十分有帮助。
研究中遇到的难题一个接一个被攻克。
昭明的骨骼也有了解决的办法。
彼时，千手扉间正将一截枯木放到昭明身前。
深褐色的枯木外皮裂开无数沟壑。
沟壑的阴影之中，却有道道微光流转。
再定睛看去，那沟壑竟是无数封印术式堆叠而成。
“这是十尾本体的一部分，我用封印术式削弱了它掠夺生命力的能力。”千手扉间沉吟道，“昭明，你应该还记得宇智波斑的实力是如何增强的吧？”
“记得。”
昭明应道。
他想杀了宇智波斑，很想很想。
既如此，他怎么可能不关注和宇智波斑相关的情报？
雾忍间流传的，宇智波镜口中的，又旅口中的，大人口中的，他和宇智波斑本人面对面得出的……
所有的关于宇智波斑的情报都被他深深记在脑海里。
然后，剖析宇智波斑一步一步走到如此地步的原因，找到适合他自己的快速变强的道路。
他是宇智波斑的儿子，他有着和宇智波如出一辙的庞大精神力量。
这意味着，他至少可以复制宇智波斑变强的道路，直至他的眼睛进化到万花筒写轮眼。
再其后，他就得自己想办法令万花筒写轮眼进化成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再令永恒万花筒写轮眼进化成轮回眼。
而在这个过程中，大人给宇智波斑移植千手柱间的细胞一事，同样可以复制在他身上。
只不过，千手柱间的细胞却变成了十尾的躯干。
“大人，您想将它移植到我身上吗？”
昭明问道。
“没错。”千手扉间点头道，“我想用它来替换你的骨骼。”
“如果你身上有尸骨脉的血继，那么无限增生的骨骼反倒会成为移植十尾躯体的阻碍。但幸好……”千手扉间低头解释道，“没有那种麻烦的血继在身，我们只需要剜出骨骼再替换就好了。”
“宇智波斑曾用精神力量成功压制了大哥细胞对他身体的同化和侵蚀。你的精神力量还远不如他，但有我设下的封印在，已经开了二勾玉写轮眼的你，应该也有足够的精神力量去压制埋入你体内的十尾躯体吸取你本身生命力的天性了。”
“十尾的躯体强度很高，而且它掠夺生命力的特性也与尸骨脉有几分相似。”千手扉间期待道，“如果你能够真正掌控这节躯体，那么，便可耗费查克拉令这节躯体完全替代你全身的骨骼，并且在受到损伤时还可用查克拉刺激十尾的躯体再生。”
“昭明，尸骨脉的血继发动时往往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但是十尾却又有着能够掠夺一切事物生命力的特性。”
“这意味着……”千手扉间的红眸愈发亮了起来，“你的恢复能力会变得极其强大，而且你本身的生命力也会得到充足的保障。”
用十尾的躯体替代人体内的骨骼，简直就像突破了只能从本体身上汲取生命力的尸骨脉血继。
“大人，我会努力的。”
昭明心下发狠。
若他真的能够化十尾的躯体为己用，单单一个汲取一切事物生命力的特性，就足以让他成长为可威慑一方的强者了。
更莫说，他还身负写轮眼这种强大的血继。
大人已经为他铺平了前行的道路。
若他还无能到无法沿着大人给出的道路前行，那就太糟糕了！
千手扉间见昭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利落地拿出手术刀，小心地剔除了一截昭明的肋骨，而后将那节与枯木无异的十尾躯干埋入肋骨的位置。
体内乍然被埋入能够吸取生命力的异物，昭明最初甚至连站立都困难。
若非千手扉间时时看顾，恐怕在第一日的时候，他就会被那节十尾躯体吸成人干。
千手扉间小心护着昭明适应体内的十尾躯体，同时也日夜将昭明带在身边。
以往多由冰木原护送昭明前往水影办公室处理事务。
但在如今的情形下，千手扉间不得不亲自出马。
然而，待他出现在水影办公室时，却只见忍刀七人众神情惊疑。
为首的伊堂修一更开口问道：“昭明大人，这个女人是谁？”
在他的视野中，他只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无声无息便出现在了水影办公室中。
这名陌生女人身着小振袖，白色长发松松拢在脑后，眼眸绯红。
伊堂修一私以为这名陌生女子极可能与昭明大人有着某种血缘关系。
不对劲。
千手扉间心中一凛。
忍刀七人众没有见过他，尚且情有可原。
但同样隐在暗中的清水千棠却和他见过几面。
但如今，伊堂修一说出如此荒唐的话，在暗中守备的清水千棠却并未出言。
这意味着，在清水千棠的眼中，他也是个女人。
千手扉间低头间，正好对上昭明擡头望过来的小脸。
无声间，昭明便开口道：“修一，你觉得他是什么身份？”
“呃……”伊堂修一被问住了，在短暂的打量和斟酌后，他犹疑道，“莫非……莫非这位就是花梨大人？”
正儿八经的水影虽有花梨为名，但因着雾隐村上下从未见过她，且天底下似乎也查不到这号人。
故而雾隐村中人皆默认为昭明便是真正的水影。
在称呼昭明之时，也默契地抹去代理二字。
但如今，传说中早就不在人世的花梨却突然现身了？！
“哦？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我的母亲？”
昭明不动声色道。
“您长得与花梨大人有几分相似，且都是白发……而且，您还表现得很亲近花梨大人……”
伊堂修一踯躅道。
莫非他猜错了？
“猜的不错。”昭明唇间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如此，你便替我和母亲画一幅画像吧。”
伊堂修一感觉他似乎得罪了昭明大人，但却又觉得他似乎并未惹得昭明大人发怒。
昭明大人提出想让他替他们二人画像，也许只是想单纯留下与母亲在一起的场景？
千手扉间抱着昭明坐在上首。
他决定今天带着昭明去雾隐村内转转。
他没有逛街的兴趣，但他需要试探一下，究竟有多少人对他的认知出现了错误。
有千手扉间在侧，昭明处理事务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待到伊堂修一将速写呈递到千手扉间和昭明眼前时，千手扉间红眸中便多了几分了然。
他对画中的花梨十分熟悉。
毕竟，那是他年少时亲自伪装过的身份。
“千棠，你来看看，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昭明看向水影办公室一角，招手让暗中守备的暗卫近前来。
清水千棠低头扫了一眼案桌上的速写，便道：“尚可。”
至少在他看来，伊堂修一将昭明大人和花梨大人都画得大差不差。
昭明严肃地点头，挥退清水千棠和伊堂修一，只继续将手中的事务收尾。
“慢慢来，不要急。”
察觉到怀中的孩童想速战速决，千手扉间低声劝了一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强化了男性嗓音特有的厚重和磁性。
但是，在旁守护的伊堂修一和隐在暗中的清水千棠，连同一众暗卫都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都没有。
“伊堂修一，宇智波斑在哪里？”
千手扉间在安抚完昭明之后，又冷不丁转头问道。
“花梨大人，属下不知。”
伊堂修一回得很快。
千手扉间没有为难伊堂修一，只点了点头又低头望着昭明处理公务的身影出神。
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眸中深思的意味。
伊堂修一听得见他说的话，但却并没有察觉他并非女人。
这就有意思了。
谁有能耐在无声无息间改变这么多人的认知？
谁会知晓消失了十数年的游女花梨的真正形象？
唯有宇智波斑。
千手扉间抱着昭明光明正大地走上了雾隐村的大街小巷。
遇见的人无论身份皆都对他报以好奇、惊讶、探究的目光。
就连千手和辉夜一族见过他的人也如此。
昭明起初还应承着众人凑上来明里暗里试探抱着他的人是否正是他母亲的话语，但当这样的人源源不绝之时，他的神色便阴郁下来。
千手扉间无声地拍了拍他的头，及时安抚下他想要爆发的情绪。
待到他们回到实验室之后，昭明便再也忍不住愤怒的情绪了：“大人，是宇智波斑做了手脚对不对？！如此庞大且逼真的幻术，也只有他才能做到！”
“没错。”
千手扉间倒没有昭明这么生气，他反而对宇智波斑改变这么多人认知的手段更感兴趣。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受到了宇智波斑的影响，也没有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中幻术的痕迹。
所以，宇智波斑是通过什么手段让这些人都认为他是花梨的呢？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大人！”
昭明愤愤道。
千手扉间笑了笑：“但是，这样悄无声息改变人认知的手段的确很厉害啊。昭明，今日他能将我变作花梨，待到明日，他就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他想到了宇智波斑的梦想，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创造人和人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世界。
以前的千手扉间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但现在，他却从自己被所有人认作花梨的事情中，看到了这样的世界变作现实的可能。
今日，宇智波斑可以悄无声息地扭转旁人对他的认知。
明日，宇智波斑就能让声名、利益、权力这些引得人互相算计和陷害的东西变成人们心中避如蛇蝎的东西。
能够引起纷争的东西不再受人重视。
那么，人和人之间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这些东西算计来算计去了。
昭明也被宇智波斑那一套爱与和平的世界轰炸过。
他能感受到此时的千手扉间心情很不错，遂敏锐道：“大人，您也期待这样的世界吗？”
“不。”千手扉间却出乎意料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管是战乱还是和平，不管是以前的百族内战，还是如今五国并立，又或者之后天下太平……这些我都无所谓。”
“可是您很高兴。”昭明低声道，“因为他。”
“啊……”千手扉间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抵着昭明的额头悄声道，“因为这样的话，我的最后一份礼物就不用送出去了。”
“……我不明白。”昭明讷讷道，“您都已经赌上了自身的性命。但凡他对您动了杀心，您就会立时死去，哪里还有时间准备礼物送给他呢？”
“礼物这种东西……不一定要我亲自送到。”千手扉间微微笑道，“昭明，你把我看得看重了，我只是一个人而已。即便我死去，天底下的事情依旧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转。”
“就像火之国和风之国、土之国、雷之国，就像木叶和砂忍村、云忍村、岩忍村。我死了，他们之间的争斗依旧会继续进行。”
“大人……您原先想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昭明低声问道。
“是天底下的家伙都在战争中暴露出丑陋的嘴脸，所有的人都为了声名、权力、利益这些东西互相征伐……天底下的战火，永远、永远不会消失。”
千手扉间以气音道。
“他必须认识到，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有着各式各样私心的生物。”
“而后，屈服于肮脏的现实。”
“可是现在您改主意了。”
昭明没觉出这其中的深意。
他有着宇智波斑的血脉，但却并没有继承这位父亲那些天真幼稚的幻梦。
也许这和昭明卜一苏醒便自认为自己只是工具的认知有关。
因而，昭明如今虽不会再认为待到他没用之后，他就会被大人抛弃。
但他却也十分能接受他被大人利用，又或者自己有责任替大人铲除某些障碍的观念。
又兼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通过武力让这些障碍消失。
所以，可以说，昭明自降世以来，便一直泡在阴谋诡计之中。
他根本就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这些事深恶痛绝。
“没错，我改主意了。”千手扉间唇角笑意不散，“我之前觉得他只是在做梦，他也根本就没有能力强迫别人做梦。所以，我虽放任他追逐梦想，也出手将水之国和雾隐村定为他实现梦想的试验田。”
“但是，我打心眼里并不觉得他会成功，也早早就做好了葬送水之国和雾隐村的心理准备。”
“葬送水之国和雾隐村？”
昭明瞳孔一缩。
原来，水之国和雾隐村，都是大人已经视为弃子的地方吗？
“昭明，你担任代理水影也有一段时日了，也直面过雾隐村内部许多势力对你的算计或者奉承。你认为，这样的雾隐村会合他的心意吗？”
千手扉间问道。
“不，他极度看不惯雾隐村内的尔虞我诈。”
昭明否认道。
“没错。”千手扉间点头道，“他看不惯，但自己却又没有能力改变。所以，忍耐到极限的他，走投无路的他，一定会忍不住处理掉那些他觉得破坏他心目中和平的人。他终将大开杀戒。”
“大人，他之前还谴责我的手段太过血腥，又为什么会大开杀戒？”
昭明犹疑道。
他不怀疑大人的判断，但是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大人会如此断言。
“因为，这一次，我不会拦他。”千手扉间低声道，“在木叶之时，我和他身上的羁绊太多，我不可能放任他用这种血腥暴力的手段快刀斩乱麻。但是在雾隐村就不一样了。”
“他的意志很坚定，坚定到就算会忍不住在雾隐村大开杀戒，也依旧想让梦想中的和平降临。所以，我必须早做准备。”
“天下没有那么大的地盘让他试验过来。如果他在毁掉雾隐村之后，依旧想要追求和平的梦想的话，那就先看看战争中争权夺利的人们好了。”
“我想让他接受尔虞我诈的现实。”千手扉间道，“这就是我屡屡插手火之国和三国战事，并且刻意引导双方陷入拉锯战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他有了可以拉着别人一同做梦的手段。我便觉得，这样的现实不接受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他已经有能力创造人和人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现实了。”
昭明指尖死死抠着自己的衣袖，心中翻涌着不知是愤恨还是嫉妒的情绪：“大人，就因为这种原因，您就甘愿被他当成试验的对象吗？”
“没有什么甘不甘愿的。”千手扉间揉了揉昭明的头，“昭明，这并非什么大事。”
只不过，在安慰昭明之余，千手扉间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如果宇智波斑只是想让他作为十尾人柱力出现在最终应对大筒木辉夜姬的战场上的话，那么宇智波斑做的多余的事情就太多了。
放任他的研究还能解释为是想等着他多掌握几分力量，到时候对付大筒木辉夜姬也好多几分把握。
但是，助漩涡伯父割下十尾躯体，又将他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变作花梨，这却有些多此一举了。
所以，宇智波斑想干什么？
宇智波斑没想干什么。
他只是觉得，既然千手扉间已经死了，那么千手扉间就不能再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只能是游女花梨。
宇智波斑待在雾隐村的禁地之中，除了修炼，便是利用乌鸦看看泉奈和千手扉间的情况。
他的左眼，越过山川河流、森林深涧，将泉奈隐于幕后发号施令，照顾千手桃华的背影纳入其中。
他的右眼，则穿透了终年笼罩着雾隐村的薄雾和重重叠叠的楼阁屋舍，见到了被认定为花梨的千手扉间抱着昭明穿行在大街小巷中的身影。
就在千手扉间和昭明解释之后没有多久，宇智波斑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