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月读幻境再久，但在外人眼中也不过一瞬而已。
宇智波泉奈转脸便对上了试图蹑手蹑脚离开的千手柱间夫妇。
他露出一个冷笑：“千手柱间，漩涡水户，我们聊聊？”
漩涡水户没有异议。
她的确需要和宇智波泉奈聊一聊。
她知道扉间的性子。
恐怕扉间就算和宇智波斑到了这种程度，也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更不会生出联姻之类的心思。
而宇智波斑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或者他根本就当面询问过扉间这种事，所以才会说出那种扉间同意他就负责的话来。
但扉间可以不在意，她身为扉间的嫂嫂，怎么能看着扉间就这么耽搁下去？
既然扉间对宇智波斑的情感还没到那种程度，那么如果能说动宇智波泉奈劝宇智波斑放手也不错。
在木叶后山森林之中，周围无人，且又有漩涡水户设下的结界，他们的声音再没有刻意压低。
旋涡水户将自己的意思试探性的跟宇智波泉奈提了提。
但知道哥哥打算的宇智波泉奈完全变了个态度，他不再试图反驳，也不再试图说服自己哥哥和千手扉间没有关系。
他直言道：“斑哥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是千手扉间这家伙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所以斑哥才没有对外声张。我宇智波一族虽然有不与外族通婚的规定，但是这种规定在斑哥的意志面前也要退避一舍之地。”
漩涡水户发觉宇智波泉奈变得更难搞了。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就在指责扉间，指责这一切都是扉间的过错。
护犊子的兄嫂自然不忿，谈话间便又和宇智波泉奈过了一局。
但是已经弄清楚事情始末，并知晓哥哥心里所想的宇智波泉奈绝没有先前摸不清状况时那么好对付。
因而双方只得不欢而散。
千手柱间盼着他弟弟早日出现，好狠狠反驳宇智波泉奈听上去十分犀利的驳斥。
漩涡水户也盼着自家弟弟早点现身，她实在很想弄清楚自家弟弟对宇智波斑究竟是个什么看法，究竟又有什么打算。
而在实验室中，宇智波斑没急着解除月读。
他的确应付完了三个人没错。
但是，还有一只尾兽。
一只把他和千手扉间说成是情人的尾兽。
二尾又旅。
他一下又一下摸着怀中黑猫的头，带了点力道的手压得又旅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垂。
又旅浑身毛发已经炸起来了。
但它却十分安分，连惯常舔爪子甩尾巴的动作都没有了。
宇智波斑带给它的压迫力太强。
虽然宇智波斑没有戳穿它的谎言，也将那三人利落地打发掉了，但是宇智波斑没有放它走。
它已经在心中暗暗后悔，当时找个什么理由不好，非得顺着木叶满大街的流言胡诌。
这下被宇智波斑抓住，恐怕要被狠狠修理一顿了。
但是——
“做的不错。”
宇智波斑挑高了眉眼，语气一派轻松，轻易就打散了方才刻意制造的窒人的压迫感。
“喵？”又旅愣住了。
在反应过来宇智波斑似乎不打算找它算账之时，又旅的尾巴便瞬间欢快地甩了起来，也敢在宇智波斑手下扭动，将爪子搭上宇智波斑的胸膛谄媚道：“多谢斑大人夸奖，斑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暗部知会一声，我和千手扉间这几天大抵都不会现身，让他们有要紧的情报直接交由你传递即可，抑或者交由泉奈处置也可以。”
乱传消息的又旅需要教训，但绝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又旅心眼最多，也最适合帮他和千手扉间堵上那些他们大意之下可能会出现的纰漏。
又旅领命。
宇智波斑又道：“如果泉奈和柱间他们对我和千手扉间起了疑心，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又旅明白。”又旅心领神会。
这意思明显是在必要的时候，允许它顺着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斑是情人这条假消息继续往下瞎编。
又旅觉得有几分意思。
宇智波斑竟然连这种流言都能容忍，甚至还主动遮掩了下来……
难不成这流言还真会有成真的一天？
那它不得多努努力，继续为这条流言添砖加瓦？
理由宇智波斑都替它找好了，要帮他们瞒住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柱间等人。
宇智波斑不知道又旅心中腾起了浓浓的事业心，甚至还准备超常发挥，完成他交给它的任务。
他利落地放又旅离开了。
当房间内彻底无人，实验室内的脚步声也消失殆尽之时，宇智波斑才褪去那副高傲睥睨的模样，瞬间将脸皱成一团。
他身体微侧，呈略微蜷缩的姿态，被褥下的手臂也虚横在胸膛之外，为了防止柔软的布料与胸膛摩擦，再生出更多难以忍受的疼痛来。
然后，就在他好不容易缓过这一阵疼痛之时，渐渐舒缓开来的脸颊和清明起来的视线就对上了另一双绯红的眼眸。
宇智波斑的表情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黑眸在对视间彻底陷入了呆滞。
千手扉间什么时候醒的？
这家伙醒了多久了？
刚才他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不会被看见了吧？
他这么差劲的姿态竟然被千手扉间这家伙看见了？！
宇智波斑脑海中在天人交战。
他觉得自己如果冲千手扉间发火，那就太欲盖弥彰了一点。
但是如果自己照常和千手扉间打招呼，会不会又显得太蠢了一点？
他又不是柱间那种蠢货，为什么要对千手扉间这家伙露出蠢到爆炸的表情？
千手扉间当然注意到了宇智波斑像被按了中止键一样，瞬间僵住身形的表现。
他更看到了先前宇智波斑龇牙咧嘴的难看表情。
但宇智波斑对疼痛的耐受力明明很强。
能让宇智波斑露出这样难耐的表情，只能说明胸膛处的伤口出了问题。
他径直将被褥掀开，利落地翻身坐起，将宇智波斑蜷缩的身体掰直，又将其横在胸膛上的手臂移开。
五指一张就按上了面前还残留着手术刀痕迹的胸膛。
“疼疼疼疼疼！！！”
宇智波斑被这一下摁得瞬间破功，脑海中也再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痛呼声连连从口中传出。
在本能蜷缩起来时，他还不忘朝始作俑者抱怨道：“千手扉间，你就不能轻点吗？很痛好不好！”
“不好。”
千手扉间冷着脸驳斥道。
在宇智波斑掀起眉毛就要反击之时，他直接按住了试图乱扑腾的人影，面色严肃道：“别乱动，让我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出问题。”
此话一出，宇智波斑再不好不配合千手扉间的检查。
胸膛被细致地一处处按压，淡蓝色的查克拉侵入体内，在小心地检查他胸腔内的情况。
一层一层冷汗从宇智波斑身上渗出，又被身下的被褥吸收。
“这里感觉如何？”千手扉间边检查边问道。
宇智波斑不是很想回答。
他已经快疼死了，但千手扉间这家伙却还在加倍用力地按压。
可是喊痛这种事也太逊了吧？
但是千手扉间一直没停手。
宇智波斑觉得，如果他再不开口的话，可能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千手扉间的手下了。
他真的快疼死了！！！
“……疼。”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宇智波斑喉间飘出。
“这里呢？”千手扉间又换了个位置按压。
“疼。”
宇智波斑应得迅速。
一旦承认了疼痛，似乎之后的应答都顺口了起来。
且宇智波斑还开始为自己喊痛的举动辩解道：“千手扉间你轻一点啊！我现在呼吸都疼，就连被褥轻轻搭在皮肤上都疼得不行！”
在像病患似的和千手扉间一问一答，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体感受之后，宇智波斑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再端下去的必要了。
反正……
反正千手扉间见到他狼狈模样的次数数不胜数，如今也不差这一次了……
待到千手扉间撒手之时，宇智波斑已经痛得麻木了，就连脸上都挂着明显生无可恋的表情。
就像反抗无果被硬按在水里洗澡的猫咪，被冷汗浸透的长发以及脸上惨淡的表情颇有几分神似。
看得千手扉间嘴角勾出一个浅淡的嘲讽弧度：“看来是痛狠了。”
“千手扉间，你根本就是在借机报复。”
宇智波斑想给千手扉间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自己的笑话也不是这么好看的。
但是他现在实在提不起力道。
“伤口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
千手扉间略微收敛了笑意，但他手底下用力往宇智波斑胸膛一按的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似乎要将自己耗费了大力气被迫收拾烂摊子的憋屈给发泄出来似的，他完全没有收敛力道。
宇智波斑被这一下摁得像在岸上扑腾的鱼，猛地蜷身自保，但身体能够提起的力道也只能支撑他起身一瞬，旋即他便又失力地砸回了床榻之中。
“千手扉间！！！我都说了好痛了啊！！！”他恨恨道，眼刀直往坐在身边的人脸上扎，“你这家伙赶紧给我收敛一点！不然等我能动了绝对要你好看！”
千手扉间面对全盛时期的宇智波斑都敢叫板，而在虚弱无力到这种程度的宇智波斑面前，他的胆子只会更大。
他又刻意按了一下，等到宇智波斑吃痛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才冷笑道：“宇智波斑，你都敢把大哥的血肉直接往自己胸腔里面塞，怎么就承受不住这点疼痛了？”
“我以为，忍界修罗大人应该能面不改色地无视这点疼痛吧？”
恢复了精力的千手扉间火力全开。
“忍界修罗也是人！忍界修罗为什么不能喊疼？！”
宇智波斑暴躁道。
他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他就是受不了如今的剧痛！
千手扉间又能拿他怎样？！
恶狠狠地瞪着千手扉间的黑眸倔强又傲气，简直将宇智波斑的心里话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眸冷冷地回视着黑眸。
见到面前的人依旧不知悔改，千手扉间感觉心底的火气在一节一节地往上蹿。
“宇智波斑，你该庆幸，你如今的疼痛只不过是新生的神经暂时无法适应自身收集到的复杂感受而已！而不是大哥的细胞真的鸠占鹊巢，将你彻底变成它们的宿体！”
“哼！”宇智波斑不忿，“千手扉间，你救我的时候下手这么利落，肯定早就知晓移植柱间细胞的后果了！别拿这种事来哄骗我！”
“我的确知道没错。”千手扉间冷笑连连，“但是我还知道，像昨日那样的手术我们还需要进行许多次！”
“我现在感觉还行！”宇智波斑觉得千手扉间又在骗人，他开始试图用证据来反驳千手扉间的话，“脏腑没有沉重到压迫身体的感受，说明你处理得很好，完全不需要再进行昨日那样的手术！”
“哪有那么简单？！”千手扉间的火气猛地蹿上头顶，他厉声道，“宇智波斑，你体内还有大哥的细胞在活跃着，只要你的身体还没有强大到能与大哥的细胞争夺养分，昨日那种事迟早会重现！”
“伤口没有处理干净？”
宇智波斑的神色严肃了下来。
“怎么处理干净？”千手扉间冷笑道，“大哥的细胞对旁人身体的侵蚀力非同寻常，恐怕早就已经扩散到你全身了。宇智波斑，我能做的只有切除掉你身体上可能会长出的多余的肉瘤，但对于大哥的细胞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的那部分却无能为力！”
宇智波斑脸上神色变换不定。
他想象了一下昨日被切除的肉瘤长满全身的模样，饶是他已经有过心理准备，此时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喉间更隐隐作呕。
千手扉间把话说得再明白了一些：“要么，你的身体一点点适应下来，并且将大哥的细胞同化，连带继承下来大哥的细胞强大的活性。”
“要么，你的身体始终无法适应，无法与大哥的细胞共存。那么，我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切除你身体上长出来的多余的肉瘤，直到你的身体将大哥的细胞彻底消灭干净为止。”
“宇智波斑，你觉得，你自己会是哪一种呢？”千手扉间脸上带着些微恼怒，俯身问道。
“当然是前一种。”
宇智波斑有着充足的信心，也从不怀疑自己的身体连这么点柱间的细胞都压制不了。
只不过，他心虚了一瞬。
从昨日的情况来看，他的身体对柱间细胞的适应力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
就算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被柱间的细胞同化成植物的模样，但是在他反过来掌控柱间细胞的过程中，恐怕昨日的情形还会再出现几次。
“是吗？”宇智波斑的心虚瞒不过千手扉间，此时他只淡淡地反问道，“宇智波斑，你哪来的信心认为自己是前一种？就凭你这段时间不断提高的身体强度吗？”
“你要知道，就算如此，大哥的身体强度也比你强上太多太多了。你还差得远呢。”
“那又怎样？”
宇智波斑开始不耐烦了。
他好声好气地跟千手扉间解释，结果就只能换来千手扉间的冷嘲热讽？
“不怎样。”千手扉间五指贴在宇智波斑的胸膛上，大有他不说实话就继续狠狠摁下去的架势，“宇智波斑，告诉我你胆敢这么做的底气！”
“我凭什么告诉你？！”
宇智波斑的眼眸变红了。
须佐能乎虚幻地浮现在体表，拦住了千手扉间的动作。
但是，千手扉间现在休息好了。
他的查克拉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可对付一个摇摇欲坠的须佐能乎却不是问题。
淡紫色的铠甲在巨力之下浮现出道道裂纹，顺着五指按压的部位蔓延开来，甚至宇智波斑的皮肤都被压得略微凹陷。
先前根本称不上用力的检查都能让宇智波斑痛得大呼小叫，如今带上了巨力的威胁则更令他痛得几欲昏死过去。
但是他咬紧了牙关，没让堆积在喉咙间的痛呼泄出一声。
瞪着千手扉间的眼神也极其凶狠。
就好像发声了就会输掉这场战斗一般。
千手扉间神色紧绷，似乎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宇智波斑服软，让他说出自己胆敢鲁莽行事的倚仗，让他承认自己冒进的错误。
没有稳定的查克拉构成，没有充沛的查克拉填充，宇智波斑如今的须佐能乎只是个样子货而已。
他想击碎这样的须佐能乎轻而易举。
但是——
他看着躺着的宇智波斑牙齿深深陷入唇间，咬出的齿印间隐有血丝浮现，显然要么是疼得狠了，要么是倔到了极致。
五指的力道松了下来，他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
凌厉的眉眼化作无奈的妥协：“宇智波斑，既然你说你之前有好好研究，那么想必应该研究出了些东西吧？不然你也不会作下贸然移植大哥血肉的决定。”
“……当然！”
千手扉间撤手了，须佐能乎自然也没有维持的必要。
宇智波斑在缓下那一阵剧痛之后，便努力稳着声音开口道。
“成果是什么？”千手扉间问得直接。
但宇智波斑却不想就这么轻易告诉千手扉间。
他努力坐了起来，被千手扉间俯视的感觉太过糟糕，还是坐着和千手扉间好一点。
随后他便控诉道：“我先前试图告诉过你，是你这家伙根本就懒得听！”
凭空一个指控下来，让千手扉间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宇智波斑什么时候告诉过他了？
他又什么时候懒得听了？
旋即他想起了宇智波斑说自己有在好好做实验那一次，说完宇智波斑就负气走了，再然后宇智波斑就多了个乱动他的实验器材的爱好。
还真是宇智波斑的风格，没理都要占三分理出来。
千手扉间无奈道：“那我现在洗耳恭听，不知道忍界修罗大人这会愿不愿意说？”
“凭什么你想听我就得告诉你？”宇智波斑负气扭过头去，只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从千手扉间的脸上扫过，似乎在评估千手扉间的诚意。
千手扉间要被气笑了。
他想知道成果还不是为了救宇智波斑的小命？
结果宇智波斑竟然还摆出这副等着他低头的模样？
不过……
算了。
宇智波斑如今这副肯开口的模样总比方才倔到要死，打定主意和他对峙到底的模样顺眼。
千手扉间如今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高傲的宇智波了。
只要他愿意当面低头就够了。
他缓了声气：“因为我研究才能有限，比不上忍界修罗大人，所以还请忍界修罗大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实验成果。”
这还差不多。
宇智波斑心下满意，头也转了过来，脸色也不端着了。
但在满意的情绪背后，他又觉得这话实在听着不顺耳，遂又皱起眉毛嫌弃道：“千手扉间，你这种家伙竟然也有这么没信心的时候？要知道你这家伙的才能可是得到了我的承认的，什么叫比不上我？”
真难搞。
千手扉间觉得宇智波斑可能被痛得精神分裂了。
他先前不把宇智波斑当回事，然后宇智波斑就敢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摆出一副打死不告诉他内情的模样。
他现在很把宇智波斑当回事，甚至还吹捧了一下宇智波斑的本事，结果宇智波斑自己却又不满意起来。
但是，
无所谓了……
似乎只要作下了这种哄小孩子的决定，之后的话语也就自然而然地顺嘴说出来了。
千手扉间点着头附和道：“多谢忍界修罗大人教诲。所以，现在能告诉我成果是什么了吗？”
说不到两句就拐到正题上去，果然是千手扉间这家伙的风格！
宇智波斑被捧得晕晕乎乎的心理骤然一凝，理智回归，自然也看出来了千手扉间根本就又在拿他当小孩子哄！
“千手扉间！你果然满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