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1 / 2)

天命

是日,师徒两人又在人间游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荫小道上。

忽然,走在前面的宁卓停下脚步,回头唤了声身后人,“师父”

“嗯”凌霁看着不远处的宁卓应道。

宁卓又往前小跑了几步,随后又回头唤了一声“师父”。

见宁卓这般,凌霁以为这人又在玩闹,但还是不厌其烦地回应,“做什么?”

宁卓回过头去,嘴角一扬似是在憋坏,之后他向前快跑几步,紧接着他彻底转回身,向离他几丈远的人喊了声“凌霁!”。

听到这句,凌霁脚下一顿,他看着不远处少年人那明媚眼眸和灿烂笑容,心间不禁一颤。

其实,近几年来,他经常会在看宁卓时而心跳加速。一开始,凌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后来,在一次与游弋的闲聊中,他终于明白这种感觉是因何而起。

那日,游弋因追求花香仙神失败而闷闷不乐,提着一壶酒就进了逍遥宫,嚷嚷着非要喝个不醉不休。

向来是乐观派的游弋很少有伤神的时候,如今见到此人这般伤心,凌霁便充当了次树洞,听游弋絮叨自己这段未始即终的情感史。

只是,凌霁的树洞当的并不多合格,听游弋讲到一半他的心神就彻底飞远了。因为,他忽地发现,自己对宁卓的感觉和游弋对花香仙神是一样的。

因他的欢喜而欢喜,因他的忧伤而忧伤,会在与他不经意间的对视而心跳加速,会想要与他亲近。

原来,此些种种,都是因为他对宁卓动了心。

只是,将自己的感情理顺了,凌霁的心却乱了。

他是师父,他怎能对自己的徒弟动情?那人尊他敬他说要保护他,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人师表,怎能起了这般心思?

凌霁觉得自己的心意见不得光,便也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袒露,如此,他只能努力将爱意克制。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宁卓是他的徒弟,他不能动别的心思,他是那人的师父,他不可逾矩。

凭着这几句话,凌霁将自己的爱意裹藏,为之披上了“师徒之情”的伪装。凭着这几句话,他将自己催眠,活在良师高徒的梦中。

但是现在,那人唤了他的名姓,一声“凌霁”惊碎了幻梦,师徒的伪装被扯开了道子,一时之间,他筑起阻挡胸中爱意的堤坝似要土崩瓦解,他快要藏不住了。

他好想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人,他早就不想再只当他的师父,他想索取更多,他想要那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残存的理智也不允许他这般做。

其实,他害怕宁卓看破自己的心意,他怕那人会因此讨厌他,他怕那人会离他而去再不回来。

比起爱而不能言的痛苦,他更无法忍受那人离他而去。如此,他必须保持冷静。

凌霁站在原地没有回话,他在努力让狂跳的心平复。

而站在远处的宁卓见凌霁没有回应他,心跳却是加了速,他也怕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徒弟,徒弟不该直呼师父的姓名。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就不想乖乖地只叫那人师父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唤那人“凌霁”,他不想因“师徒”二字限于禁锢。

从前,他能保持理智做到尊师重道。今日,或许是因为阳光正好花香怡人,美好的一切不禁令人勇气大增,又或许是因为这林荫中的静谧让人放松,悠闲舒适便令人少了份自制力。

最终,他还是随着心意由着性子唤出了那声“凌霁”。

他想着,若是那人因这句“凌霁”而说他没大没小,那他就嘿嘿笑着假意认错,以后见那人心情好的时候也可再唤几声;若是那人训他不懂规矩,那他就乖乖道歉,以后不再这样叫了。

但是现在,那人什么也没回应,一张脸冷着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么多年来,即使是在他犯了什么大错时,凌霁都没这般过。

如此,宁卓有些摸不准凌霁这是何等反应,而越是摸不着头脑,他就越害怕越心慌,束手无措只敢站在原地乖乖等着。

半晌,将心绪平复好的凌霁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继续向前走去,而经过宁卓时他也没有停留,似是没有看见宁卓在那里一样。

见状,宁卓立即在后面跟上,这下,他是真的怕了。

就这样,宁卓在凌霁身后默默跟了一段时间,见凌霁仍是不搭理自己,他终是忍不住了,加快步子走到凌霁身侧,然后试探性地叫了声“师父”。

声音从身边传来,凌霁脚步停下,这次,他没有转身去看宁卓。他在生气,生自己的气,修行这么多年,怎能差点因一声“凌霁”就忍不住了。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此刻看了宁卓,那刚压下去的心思就又翻涌而起了。

“师父”宁卓又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师父,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别不理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