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中
七夕过后,就要开始补课事宜了。
第二天早上见面,谢青云和傅钧义商议补课地点,“你觉得在哪里补课好?致学楼,食堂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傅钧义有些神思不属,不敢看谢青云,“补课先推迟一下吧,我手受伤了,不方便补课。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去忙你的那个什么《五年明算》。”
谢青云一看到他受伤的手臂,心里就满是自责和愧疚,小侯爷现在用手不便都是她造成的啊,她可太罪孽深重了。
谢青云看着小侯爷的眼神充满心疼和怜惜,“你要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和我说,我会尽力帮你。”
傅钧义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没忍住擡眸看他,这一看就撞见谢青云盛满心疼担忧的眼神,他微微蹙着眉看他,那么专注,那么在意,仿佛他是他此刻的全世界。
傅钧义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眩晕。
他再看谢青云,鬼使神差的,竟然从他的神情里看出那么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多美的一双眼啊。
傅钧义想让这双美丽的眼只看得到他,想让这双眼睛为他盛满笑意,更想让这双眼睛为他盛满……泪水。
如果青云兄穿着女装,在他面前蹙眉哭泣,那该多美啊!
傅钧义觉得自己很邪恶,怎么能想着让自己的好兄弟哭呢?可是,“想让他哭”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被风吹开的蒲公英一样,漫天飞舞,无法停下来。
傅钧义猛地转身,不敢再看谢青云,就怕自己生出更邪恶的念头。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又想看青云兄穿女装,又想看青云兄哭,他怎么这么变态!!!
傅钧义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了!
小侯爷突然转身的动作惊了谢青云一下,她担心地说:“怎么好好的突然转身,还转得这么急这么快,就不怕自己的手伤上加伤吗?”
傅钧义:“我我我我、我没事,我先回天玑楼了。”
谢青云快走几步拦住他的去路,上下打量他,一脸关切地问:“钧义兄,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觉得从昨天开始你就怪怪的。”
傅钧义心虚得很,不敢应声更不敢去看自己的好兄弟。
昨天那个让青云兄穿女装的念头冒出来之后,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想着他红妆的模样,现在看到真人了,这种幻想更加强烈。
他想控制自己,但是脑子里的想法哪里是可以控制的啊。
如果不是“想让青云兄穿女装”的念头在不停作怪,他怎么可能放弃补课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他现在心情乱得很,真的没有那个定力与他单独相处哇!
傅钧义:“我真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谢青云听他这么说,靠近他一点很认真去看他的眼睛,眼下确实有点淡淡青黑,“你天天说我不爱惜身体,结果,最不爱惜身体的人反倒是你,看你这黑眼圈红血丝,你是不是昨天一晚没睡?”
傅钧义本就被自己的念头和良心折磨,谢青云的突然靠近让他不自觉屏住呼吸,这一刻他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就这么把青云兄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手动了动,因为关节的疼痛回过神来,他咬着牙,把那奇怪的念头死死压住。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除非……除非青云兄穿女装……
傅钧义觉得自己要被折磨疯了,他狠狠心,别过头不再多说一个字,僵着身子一脸冷酷地逃离谢青云身边。
他真怕再待下去,他脑中还会生出更多的奇怪念头。
傅钧义自我厌弃地想:青云兄摊上我这样一个兄弟,真是太晦气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吃饭时两人聚在一起,其他时间傅钧义都一反常态,不再粘人,而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谢青云心里很牵挂,知道傅钧义这里问不出来什么就去问小弟们,小弟们也发现了义哥的异常,但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天系统回来串门,谢青云赶紧问道:【一一,你知不知道钧义兄最近在做什么?我感觉他的情绪很不对。】
系统1001:【马上就到七月十五了,这是你们的鬼节,用于缅怀故人的。男三不是有个死在边关的哥哥吗?他会不会是因为他哥哥心情不好?】
谢青云觉得系统说的在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好像不能多做什么,那就给小侯爷一点冷静独处的时间吧。
谢青云默默关注着小侯爷,见他的心情随着鬼节将近越来越失落,越发笃定系统的推断。
她想了想,在某天和小侯爷一起吃饭的时候,主动问道:“钧义兄,马上到中元节了,你应该会去看过世的亲人吧?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
傅钧义最近的心情一直很沮丧,除了对自己的自我厌弃,还有对兄长的想念。
现在听到谢青云愿意主动陪他,他感动得要死,但他不愿意青云兄干扰他这几天的冷静,还是拒绝了。
·
七月十四烧包,傅钧义给死去的哥哥烧了很多很多纸钱、纸元宝、纸衣。
七月十五这天,书院刚好是旬假。
一大清早,傅钧义连护卫都没带,独自一人提着一篮子花和一壶酒去祖坟祭拜兄长傅回。
他有太多话想和兄长说了。
傅钧义把鲜花放好,给兄长倒了满满一杯酒,洒在坟前。
“哥,你让我每天都要快快乐乐,可是我现在好像遇到了一个特别大的困难,让我很难快乐起来,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快把我逼疯了。我真的不懂,我如果喜欢女子,为什么会喜欢上青云兄呢?我如果喜欢男子,又为什么想让青云兄穿女装呢?”
“我觉得我现在是一个变态,我每次看到不一样的青云兄,就会生出不一样的邪念。”
“我真卑鄙,青云兄那么关心我,我却馋他身子!我真不是人!”
“哥,我该怎么做?是斩断这段孽缘,还是顺从心意争取和他在一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啊。”
“哥……我好想你。”
“哥,青云兄和你一样喜欢读书,你如果还活着,见到他肯定很满意这个弟妹,额……不应该叫弟妹,应叫弟夫?真烦啊,喜欢个男的,称呼都搞不定了。”
“哥,你说青云兄怎么就不是女子呢?如果青云兄是女的,按照你的性子,肯定会千方百计帮我追到他,可是他怎么偏偏是个男子呢?”
“哥,你那么厉害,是不是已经在天上混到职位了?你能不能和月老说一声,让他把我和青云兄的姻缘线绑在一起?我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哥,我听说观音菩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别,你能不能和她说说,让她把青云兄变成女的?”
“说到观音,我就想起前几天和青云兄一起听的《梁祝》,梁山伯那个呆头鹅多笨啊,可是他运气怎么那么好,喜欢上的好兄弟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我怎么就没那么幸运呢!”
傅钧义说到这里,悲从中来。
他从前也怀疑过谢青云是不是女扮男装,但是长相可以骗人,某处的形状和胸肌的坚硬却骗不了人,他十分确定青云兄就是个男子。
“不对,梁山伯很倒霉的,最后都和祝英台一起殉情化蝶了,这个寓意不好。”
“哥,我不求青云兄女扮男装了,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哥,我明白了,无论青云兄是男子也罢,女子也罢,我都喜欢他。”
“哥,你要是觉得麻烦还是不要去麻烦观音了,但是月老一定要去拜访,弟弟的幸福需要你添砖加瓦啊!”
……
傅钧义在逝去的兄长坟前絮絮叨叨很久,直到天空有乌云密布,山中刮起大风,一幅要下雨的征兆,他才不得不与兄长道别,骑马下山。
骑马行至城门,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