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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3

老式火车不仅过道狭窄,焊接两节车厢的地方更是起伏不平,脚底的接板随着火车驶进而前后摇晃,似要散架一般。

公共厕所的环境不怎么好,孟长安打开门看了一个沾满黄渍的小角立即合上,他回头对上镜子中的自己冷静片刻,心想这个厕所也不是一定要上。

回到位置上,男人已经坐好且戴上了墨镜,孟长安小心从他身前穿过,避开两条长而占地的腿。

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比其他位置窄了一点,但一侧只有两个座位。

窗外是漆黑一片,天地浑然形成整体,偶有山间人家的灯火亮起,又被远远甩在车后。

孟长安对着天空看了会,有几颗闪烁的星星,看不见月亮,如雾似烟的云层淡薄,它们一齐点缀着单调的夜空。

车厢里的人此刻都睡得东倒西歪,没睡的人很少,孟长安偏头看邻座上的人,戴着墨镜,看不出来。

他小小打了个哈欠,但睡意并不浓。

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孟长安静静的想,看着窗外的夜空想的出神,思绪走马行空。

他高中成绩不错,若不是去年生病住院或许他现在就已经是大学生了。

错过了高考,父母托人找关系给孟长安谋了份新闻站写稿子的工作,且是不用出外勤的那种。

这份工作很适合小病不断偶有大病的孟长安,他写过很多中规中矩的新闻稿,也写过没有发表的长篇短篇小说,前者不出差错新闻部的领导很看重信赖,后者父母不喜欢,认为是邪门歪道,孟长安只能偷偷写。

孟长安顺从他们,只对着笔记本写,遇见灵感立马记在笔记本上,从初次谈论感觉到父母并不赞同后他就没对他们提过这事。

直到现在,他已经写完了九本厚厚的笔记本,父母都不知道。

新闻部的直属领导是偶然知道孟长安在写小说的,孟长安公私分明,从不在工作时间做私人事情。

那是个意外,他带错了笔记本,记工作资料的本子与写小说的本子混在一起,被领导全部看完了,孟长安不觉得慌张或是如何,他平静的向领导解释,领导看了他写的小说后破天荒的夸奖他,可以说是赞不绝口。

要知道对待孟长安完成的工作领导觉得很不错,但不至于如此兴奋激动。

事后领导想看前言后续的内容,孟长安委婉拒绝了,说是日后有机会发表的话再请领导指教。

孟长安的性子就是如此,平静坦诚。

就连遇见梦中注定要死的人出现在面前他也仅是慌了片刻,没有多欣喜,更没有觉得自己是上天命定之人的激动。

不过想到梦中的事,孟长安开始复盘。

据陈婶说,他并不是一出生就身体不好的。

孟长安出生那会正赶上父母的工作频繁变动,作为家庭顶梁柱的父亲一度到了失去工作的地步,家庭生活变得困难,还要顾及刚出生小半年的孟长安,没办法,孟长安被送到乡下与爷爷奶奶生活。

然而在乡下没待三个月,爷爷奶奶慌张打电话给父母,说是长安在乡下生了病,经常发烧,哭闹厉害,乡下医疗条件不好,爷爷奶奶带长安去卫生所多次都没治好。

就这样,勉强分出身来的母亲去乡下接孟长安,他们送过去时孟长安白白胖胖的是最健康不过的小孩,接到孟长安时母亲都不敢相信这是她的长安。

打那以后,母亲对乡下的爷爷奶奶心中存了抱怨,即使父亲日后在中间如何斡旋,母亲依旧不原谅他们。

真正事实如何孟长安是不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听陈婶说的,她与母亲的关系一向亲近。

后来孟长安被父母带着去了各个城市大大小小医院,治疗上花了不少钱,才在一次手术后勉强康复,但身体变得金贵易碎起来,这也是父母一直不放心他的原因。

小时候父母带孟长安回乡下见爷爷奶奶的次数并不多,对孟茹的记忆更是少之又少。

上了学,他天生早慧,在情感上格外敏感,不赞同母亲的做法,孟长安先与父亲商量讨论,而后由孟长安与母亲私下谈。

最后孟长安得以争取到每年寒暑假能在父亲陪同下回乡下见爷爷奶奶,待三四天的时间。

或许陈婶说的是对的,两位老人对孟长安的态度热情疼爱过头,比溺爱孟长安的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位老人对他的疼爱中有着愧疚成分,孟长安不愿追寻先前的事,老人想他,他便常回去看看他们。虽然身体不好,不能为他们做农活分担重任,但孟长安每次都是在尽自己所能做事。

三千前,两位老人继而离世,母亲终于愿意回乡下去看他们了。

在老人的墓碑前,母亲的态度是沉默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父亲哭得上不来气,孟长安撑伞站在母亲身边。

他名义上的姐姐,孟茹远远躲在人群中,似乎在避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