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时寻秋不习惯带陌生人去自己的住所，也不好将仗义出手的佟越一个人丢下，开车绕着南内环路兜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家尚在营业的咖啡馆。
时寻秋捧着杯刚点的热可可，小小抿了一口。
他的心脏明明已经做过手术了，可现在却依旧扑扑乱跳个不停。
他无法理解时言方才激动之下的胡言乱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有什么他忽略掉的东西和认知，好像就快要冲破樊笼出来了。
“刚刚那人，好像是时家的公子？”
佟越混迹商场多年，上次画展又在现场，对时家的事自是知晓一二，他端过时寻秋给他点的咖啡，目光却停留在时寻秋方才被时言拉扯凌乱的衣领和领口那一块通红的红痕上，试探性地问道，“他一直在纠缠你吗？”
“没…没有。”
时寻秋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和时言这么多年来的“恩怨是非”，正支吾间，佟越又主动接过话茬道，“这人还真是无法无天的，时后光都被警察带走过一次了，他还不知道收敛，今天要不是我赶着去见客户，正好路过那条街，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阿秋。”
佟越居然无比认真地对时寻秋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还跟之前谈合作时一样，我来当你的专属司机，怎么样？”
“这…这怎么可以？”
“我们是合作伙伴嘛，还要一起赚钱的，我可不舍得你这么大的一棵摇钱树受到伤害。”
佟越开玩笑似的对时寻秋道，“还有，阿秋，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或者是拒绝我，我知道你也是个真诚的人，所以，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佟越深深望向时寻秋，“我很喜欢你，希望阿秋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正式追求你。”
佟越所说的追求，并非停留在口头上，而是在那天之后，就真的开始付诸行动。
时寻秋不是没有表达过拒绝的意思，但每次都被佟越轻描淡写地以玩笑的形式给揭了过去，佟越甚至向时寻秋坦白了自己的感情经历，一段以女方的劈腿而告终的校园恋情。
“毕业之后我就开始创业，每天朝六晚十地住在公司，和时家那样的家族企业不一样，我的背后没有任何依靠，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白手起家，幸好，我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他们是我前进的动力，在大家的奋斗之下，我的事业也开始有了起色。”
这天，佟越照常以讨论工作为借口，邀请时寻秋共进晚餐。
时寻秋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又觉得一味的逃避没有用，总得要去面对，便主动提出要请佟越吃饭，打算跟佟越说清楚。
谁知道，佟越说阿秋请吃饭，他很开心，可得好好喝上几杯，三两杯酒之后，就开始向时寻秋吐露起自己的情感经历。
“但我不敢再恋爱了。因为我害怕受伤。”
向来情绪稳定的佟越，此时眼眶居然也有点发红，他满面深情地盯着时寻秋，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那时候还是个穷学生，为了给女友过生日做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兼职，白天上课，晚上干活，就为了给她一份惊喜，结果，她却要离我而去…我怎么打她的电话都打不通，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回音，直到某天，我去了她的宿舍楼下才发现…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那段日子，我真的…差点熬不过去…”
佟越说着说着，眼里竟隐有泪光浮动，时寻秋看他醉成这样，拒绝的话竟生生没有说出口。
他前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被商泽断崖式分手，他也干过傻事去联系商泽，去找商泽，甚至在被商泽睡了之后，还傻乎乎地问商泽，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或许每个人都有在感情中犯傻的经历。
但有些傻，犯过一次，就够了。
因为会痛的。
时寻秋低落地拿走了佟越刚满上的酒杯，轻声道，“别喝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佟越擡眼，看向时寻秋，“我以为，被伤害过之后，我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直到，我遇见了你。坦白说，我不是什么gay，也从来没喜欢过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次在画展看到你的画后，我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击中了，直到见到你，我才明白，原来，只有阿秋这样的人，才能绘制出那么好的作品。”
“这大概就算是一见钟情吧。”
佟越虽然在追求时寻秋，但态度举止都很温文，从没有逾距过，做事也有分寸，被时寻秋拒绝后，便又退回到合适的距离，默默关注时寻秋。
时寻秋想，佟越大概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伴侣，温柔大方，可偏偏，他却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或许感情这回事，是没办法强求的。
他可以跟佟越做合作伙伴，做朋友，却偏做不了情侣。
所以，他不该耽误佟越的心意。
时寻秋看佟越的醉意越来越强，说到后面舌头都捋不直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结账叫车，决定先送佟越回去。
拒绝的话，还是要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才好。
可是，回去的时候，突然下雨了。
冬天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雨，如瀑似的，打在车窗，噼噼啪啪直作响。
佟越半醉着，斜靠在后座上，对时寻秋道，“先送你回去，你没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