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6.
第二天汤景贻给姜知杳牛奶,就被她以喝不下为理由拒绝,她打开包给他看里面装着的豆奶,顺便说:“以后都不用帮我拿,我妈拿货价进的豆奶,比外面便宜,你要吗?”
汤景贻也拒绝:“我不爱喝豆奶。”
临到分岔路,汤景贻突然说起学习小组的事情。
理科班最近陆续分组完成,随林也是他们班语文老师,听说她们文七班最近也要分组,他以为姜知杳跟迟盛同组,劝她:“去跟你们老师说下吧,换组,你现在成绩本来就不稳定,为什么还要分心帮别人?”
如果这话是昨晚之前听见,姜知杳会告诉他自己已经回绝,但现在她改了想法:“他也帮过我。”
汤景贻说:“你不是已经跟他说过谢谢?”
姜知杳没跟他争辩,低头拆着豆奶的吸管。
汤景贻还想补充,樊乐琪已经跑了过来,插在两人之间,笑眯眯道:“新的一天,早上好呀。”
姜知杳刚到班里,王天娇就小声对她说:“就是这两天了。”
这话听着跟接生似的。
“分组?”姜知杳问。
“对啊,别的班都差不多了,我们班要是再没动静,随总就要被黑猫喊去问话了,昨天班群说的你看见没?”
“没,昨天还没打开微信。”
“好吧,就是张闯在群里边儿说,随总喊他去办公室,问他跟迟盛同组怎么样,然后王志强他们就在群里边儿问迟盛不是跟你一个组吗,再然后——”王天娇指向第一组前排扎着低马尾正在赶作业的女生,“黄涟艳就阴阳你,说你不乐意跟成绩差的一组。”
姜知杳却不太相信:“她怎么可能说的这么直接,我也在群里呢。”
“意思差不多嘛!你们一个第一、一个第二,竞争这么激烈,她不爽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王天娇说完又问她:“随总没把你跟迟盛分在一个组?”
姜知杳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她从前觉得跟迟盛一个组很麻烦。
但现在发现,不在一个组可能更麻烦。
她在厕所隔间,听见外面的议论。
“怎么可能喜欢迟盛,她跟汤景贻每天一起上下学,现在汤景贻跟音乐班樊乐琪在一起,为了避嫌找的理由而已,真有人信?”
“不可能吧,不是说迟盛为她打架吗?”
“你去他们班问问就知道,她分组都不愿意跟他一起,怎么可能喜欢。”
“不是吧——”女生拖长了嗓音,感慨道:“那樊乐琪也太惨了吧,每天高高兴兴在她们班等她,结果人家喜欢的是她男朋友?”
“小声点啊你!”
直到声音消失,姜知杳才走出去。
她拧开水龙头,认认真真洗完手,然后去了老师办公室。
王志强跟在迟盛后面,痛心疾首:“兄弟,我真没想到,你只是个备胎。”
张闯替迟盛说话:“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啊,不同组能说明啥,你不能用男性思维去思考女生,尤其是班长这种,一看就不是行事大胆的类型,就不能允许别人是害羞才拒绝?”
王志强就是个墙头草,听这个有道理,听那个也觉得有道理,当即点点头:“也有可能。”
关楚迎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迎面碰见迟盛,急忙喊他:“老李让你去办公室,你小心点儿,估计是昨天晚自习考试的事儿。”
迟盛拿出兜里响个没完的手机看了眼,樊乐琪一个劲儿地问他怎么回事。
S:?
dow:?
dow:你在这儿,装什么傻。
dow:你连自己跟谁一个组都不知道吗?
滴滴滴个没完。
她又跟手指发育不健全一样,几个字几个字的发。
绥中不允许上课时间使用手机,走读生早上到教室都会把手机放信封里交给班主任,他每天交上去的都是模型机,这会儿无情地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塞进身后林秉良的外套口袋。
林秉良:“……”
迟盛:“我去趟办公室,晚点找你拿。”
这么一路慢悠悠走到办公室门口。
听见里面他们班班长的声音。
“老师,我想清楚了——”
微妙又熟悉的开场白,他转学过来短短半月,已经用这种句式做了多次检讨。
没想到今天能从别人嘴里听见。
他很善良地停下脚步,装作自己没来过那样,等会儿再过来找老李。
结果紧接着就听见自己的名字:“我愿意跟迟盛同组。”
“……”
微风吹了过来,飞鸟三两成群从教学楼前掠过,迟盛脚步莫名被绊住。
他脑子里嗡的一下。
突然觉得可能真被王志强猜中了。
姜知杳喜欢他。
该怎么办来着?被暗恋他从小就有经验,但是被好学生暗恋该怎么办,他还真不清楚。
挺让人头疼的,姜知杳看着就是那种很爱学习的人,他都跟她明确说了自己不想跟她同组,结果她还这么坚持,他才转学来多久啊,怎么感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头疼地站在白墙前,看着蓝天白云,想拿手机问问朋友,摸了个空才想起求助的工具在林秉良口袋。
姜知杳从办公室出来,跟低着头的男生撞了个正着。
她点点头,笑了一下当作打招呼,没想到男生一直盯着她看。
她只好硬着头皮问他:“老师找你吗?”
迟盛擡头,表情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然后说:“好吧。”
妥协、无可奈何的语气。
姜知杳一脸困惑:“什么——”
话没说完,被男生认命的语气打断,对她强调:“我就一个要求。”
“啊?”
他真的,是在跟她说话吗?
“别强迫我学习。”
他问她:“你能做到吗?”
“能、能吧。”姜知杳说。
“那行。”
男生点点头,用一种舍身取义的英勇表情对她说:“一个组吧,我没意见了。”
“……”
如果省略号能有实体。
如果内心的腹诽能够成为利刃。
那迟盛已经在她面前死了千百次。
她满脸一言难尽,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吃下这闷亏,憋屈地点点头。
“好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到每个字都拆开,咬牙切齿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