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顶落石砸在脚边的闷响混着血液的腥甜涌进鼻腔,我死死攥住任仁染血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的体温透过浸透血的衬衫灼着我,像团即将熄灭的火。
\"离月。\"任仁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他用沾血的拇指抹掉我脸上的碎石渣,\"别慌。\"
我望着他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喉咙发紧。
刚才那下岩块砸下来时,他明明可以躲的,偏要把我往怀里带,自己硬生生受了那一下。
现在他的左肩肿得老高,大概骨头都裂了。
邪影君主的阴影又逼近了一步,它半透明的躯体里翻涌着墨绿色的雾气,每走一步地面都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玄风长老缩在石缝里,灰白的胡须上沾着血,他怀里的残卷被岩尘染得斑驳,那是任家世代相传的《镇邪录》残篇,我们一路追到这处地下祭坛,就为了用上面的符文封印这个被血祭唤醒的邪物。
可现在符文暗得像被泼了墨,岩壁上的金纹褪成了死灰色。
幻阵灵说需要血祭时,我以为是用我们的血——刚才我和任仁已经割破手腕在符纹上按了三次,除了把岩壁染得猩红,半点用都没有。
\"嗡——\"
小腿上的碎石扎得生疼,我倒抽冷气时,胸口突然一热。
那是块羊脂玉坠,用红绳系着贴在锁骨下。
这是任仁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当时我在直播鉴定她的老物件,触到这玉坠时突然看见了幻象——青灰色的皮尸蜷缩在棺材里,指甲长得能钩住棺盖。
后来任仁说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他从小戴到大,奶奶病重时非让他转交给我。
玉坠此刻烫得惊人,我下意识按住它,记忆突然被扯回三天前。
那天我们在任家老宅的地窖里翻出半块青铜镜,镜背刻着和岩壁上几乎一样的符文。
当时玉坠也这样发烫,青铜镜表面还凝起了水雾,映出一行古篆:\"灵血引,破妄障\"。
\"灵血!\"我猛地抬头,任仁被我吓了一跳,\"之前在老宅地窖,玉坠和青铜镜共鸣时,镜上显的字!
灵血引,破妄障——可能不是普通的血祭,是需要有灵能的血!\"
玄风长老突然咳嗽着爬过来,他枯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小友说的是...灵血?
《镇邪录》里确实记过,上古符阵需得有灵根之人的血为引...任家子孙里,唯有仁儿...\"
\"我知道。\"任仁低头吻了吻我发顶,他的血滴在玉坠上,\"奶奶说过,我出生时白眉老道说我是万中无一的灵媒体质。
这玉坠...本来就是为我这种体质养的。\"
他扯断红绳,玉坠落在我掌心,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我这才注意到玉坠背面刻着极细的纹路,和岩壁上的符纹竟是同一种走势,像被刀刻进骨子里的呼应。
\"离月,扶我起来。\"任仁撑着岩壁要起身,我赶紧托住他腋下,他伤得太重,每动一下都疼得额头冒冷汗,\"玄风长老,麻烦您念《镇邪录》里的'引灵咒'——上次在秦岭古墓,您念过的。\"
玄风长老颤巍巍翻开残卷,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善!
第三页,'以灵为引,以血为媒,破妄障,镇邪祟'——小友记着呢?\"
\"奶奶教过我。\"任仁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伸手按在岩壁上的符纹中心,我这才发现他指尖在渗血,不是刚才的伤,是他悄悄咬破了指尖,\"离月,把玉坠贴在我手背上。\"
我屏住呼吸照做。
玉坠刚贴上他的血,就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岩壁上的符纹突然泛起微光,像被风吹亮的烛火,一点一点沿着纹路蔓延。
玄风长老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古老的韵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心口:\"天地为炉,阴阳为炭,灵血作引,破此迷关——\"
邪影君主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它墨绿色的雾气疯狂翻涌,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我下意识把任仁往身后护,却被他拽进怀里。
他的血混着我的血,在玉坠周围晕开,形成暗红的纹路,和岩壁上的符纹慢慢重合。
\"快看!\"玄风长老嘶哑地喊。
岩壁上的符纹亮了,先是最边缘的细流,接着是中间的主纹,最后整个岩壁都泛起金色的光,像把太阳嵌进了石头里。
岩顶的落石突然慢了下来,有几块甚至悬浮在半空,被金光托着轻轻摇晃。
邪影君主的雾气触到金光就发出\"滋啦\"的声响,像热油里滴了水,大片大片地消散。
\"成了!\"我攥紧任仁的手,他掌心的血还在流,可他却笑了,\"离月,你看玉坠。\"
羊脂玉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里面流转着金色的光,像活了条小金龙。